女侠燕单飞(下) [9]
郭雪儿冷笑道:“既是大盗作风,便该明目张胆,何必戴笠遮丑?”
戴笠人吃了一惊:“你为何知道老子是大盗?”
“我不但知道你是大盗,还知道你就是仇良!”
戴笠人更惊:“你——”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
戴笠人正沉吟着,忽有一人闯入,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原来是白云飞。
“你们想知道吗?好!让我告诉你——”将大笠取下,露出浓眉大眼和一脸络腮胡子,果然是仇良:“只是,我说完话后,便要将你二人杀死,永远逃出广平府。”
白云飞微笑道:“莫非你恨我将你擒住,所以要杀我?”
“不错!”
“我呢?”郭雪儿道:“你是我杀母仇人,我理当杀你,为何你反要置我于死地?”
“有人放老子一条生路,老子便取你性命还他!”
“谁?”郭雪儿目光灼灼,忽有所悟:“我明白,只有李福生才能救你,也只有李福生才会想到杀我?是不是?”
仇良答非所问道:“今儿是第五天,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第五天?”白云飞讶异道:“莫非你与李福生有五日之约?”
“不错!”
白云飞却微笑道:“如此说来,仇良,你也是大限已到!”
“怎么说?”
“你被释放之时,是否吃下什么?”
仇良大愕:“什么意思?”
“李福生夫人手中有一种药,叫五日散,吃下并无异样,可是五日之后,毒发身亡!”
“什么?”仇良眼睛鼓圆,嘴唇大张,呆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冲出去。
仇良一路急窜,到得广平府知府府邸已眼睛发红,脸色发青,他暴叫暴吼道:“李福生!臭娘儿!给老子滚出来!”
李福生和崔夫人听到外面有人哇哇大叫,便唤王松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松出去一看,大吃一惊,仇良已跟护院陈吉等人打成一团。王松一见不妙,返身便走,不料仇良跃来,沉声道:“王兄,我们又见面了!”一把将王松拿住,虎头刀架他脖子上,说:“带老子进去见李福生,还有那臭娘儿!”
二人进去,李福生、崔夫人俱大吃一惊,崔夫人道:“仇良,你来做什么?”
“臭娘儿!老子先宰了你……”
“仇良,你……”
“你好狠毒,竟然给我吃五日散,老子宰了你!”
崔夫人眼睛睁大,惊恐莫名,但她力持镇定道:“你……你说什么?”
“你放老子那天,酒中放了五日散,你这臭娘儿还不承认?”
崔夫人忽然发出一串轻笑。
仇良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听信挑拨,还不自知。你现在浑身上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既是五日散,此时就该发作,这会儿你不是好好的么?”
仇良一怔。
“还有,那天王松也喝了酒,王松是府邸最倚重的护院,你想,我会伤害他吗?”
仇良看看崔夫人,又瞧瞧王松,脸色渐缓和。
突听得外面一串轻笑,接着有人说:“既有解药可吃,王松自然是死不了的!”
众人抬眼一看,郭雪儿已飘然而下,后面还跟着一人,竟是白云飞。
李福生一见白云飞如获大赦:“云飞,你来得正好,此地……”
白云飞冷冷看李福生,再看仇良:“大人,你是监斩官,这是怎么回事?”
“这……”
此时的仇良忽觉腹痛如绞,霎时之间冷汗涔涔,浑身发软,众人皆惊视他,崔夫人忽然发现一串银铃般轻笑,笑了半晌,唤道:“王松,陈吉,将他绑起来!”
二人迅速将他绑起,不料忽听得郭雪儿道:“崔夫人,你卑鄙无耻,心狠手辣,郭雪儿不会让你如愿!”
“咻”地发出一镖。
仇良忽觉背后绳子一松,顺手拿起旁边的虎头刀,一刀劈上崔夫人,只听一声脆响,崔夫人手中的翡翠玉镯便裂成数截掉落地上,崔夫人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老爷,快拦……”胸前一阵剧痛,人向后倒。
仇良拔出血淋淋刀来,往后一挥,李福生腹部一阵痛楚,立刻有浓稠湿黏的液体喷得他满头满嘴,顷刻间,他浑身血迹,动弹不得。
仇良已经杀红了眼,回过身朝王松、陈吉奔去,虎头刀左右一划瞬即伤了王松前胸和陈吉后背,两人惨叫而倒。
“好快的刀法!”郭雪儿喃喃道,人就向仇良窜去。
“小心!”白云飞大叫:“他在做困兽之斗!”
郭雪儿大喝一声:“仇良!郭雪儿来报杀母之仇!”
仇良猛一抬头,郭雪儿一剑已刺入他左侧心脏,仇良一声惨叫,像陡地响起的雷声一般,一长串尾音,整个人仰面而倒,一双大眼睁得圆圆大大,眼角布满血丝。
广平府境内的小河。
摆渡的老丈将斗笠往脸上一罩,身子半躺半坐小舟上,那小舟左左右右轻轻摇荡起来,人与小舟构成一幅宁静画面,安祥极了,也悠闲之至。
郭雪儿在岸上,白云飞默默凝望她,郭雪儿温柔笑道:“我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姑娘笑起来还真好看。”
“多谢夸奖。”郭雪儿温柔笑问:“知不知道,我刚出道杀掉的三个人?”
“知道。”白云飞答道:“江湖黑煞、江湖白煞、关山女巫。”
郭雪儿微微含笑,嘴角似有得色:“做个杀手,既除暴安良,又有银子赚,再没有比这更痛快的。”嘴角得色消失,声音抟柔:“能替我办几件事吗?”
白云飞问:“什么事?”
郭雪儿掏出一叠银票:“这是我做杀手的代价。”抽出其中一张:“这是五千两银票,请送还陈家庄陈庄主。”
“这……陈庄主若不收呢?”
“李福生不是我杀的。这笔钱不该拿。”又掏出两张:“这一张,三千两,李大娘送给我的,我另外再送她五千两,加起来八千两,给她治眼睛,剩下的,就请她留着用吧!”
又掏出一张,白云飞讶道:“这八千两又是给谁?”
“劳你换成银子,二千两送给那个替死的钱阿木家人,虽然素昧平生,女人家要过日子也不容易,撑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吧!”
“还有六千两呢?”
“麻烦送给刘登财大叔。”
“你说那个更夫?”
“对,没有他,郭雪儿早就饿死冻死了。就告诉他,年纪大了,熬更守夜太辛苦了,让他把银子拿去生息,后半辈子不成问题了。”
白云飞眼里润湿,感动莫名,声音霎那哑了:“你自己呢?”
“这里还有一张。”她温柔笑着,笑容甜美:“我回去找到弟弟,好好过日子,等家父回来。”
白云飞点点头,突然望向河南,叫道:“老丈,渡河。”
戴竹笠老丈将小舟划来,看看郭雪儿,微笑道:“姑娘,你不须乘舟的。”
“我累了。”她温婉一笑。
舟行至河心,郭雪儿忍不住问:“老丈,我知道您必是前辈高人,请问您是……”
“高人也好,凡人也罢,都要吃饭不是?你的师父风婆婆不也吃五谷杂粮吗?”说罢扬声大笑,刃晒知足快乐的笑声,引得郭雪儿也跟着笑起来。
她笑得甜蜜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