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19]
彭立人长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当时,吴爷不过是三十五六的壮年,如今却……”
吴伯同含笑接道:“如今却是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子啦!”
杜少彬钢牙紧咬,嘴唇紧闭,沉思少顷之后,才凄然一笑道:“吴爷爷一直说我是路边捡来的孤儿,想不到我却有这么一个辉煌而又悲怆的身世。”
吴伯同长叹一声道:“孩子,我是怕影响你用功,才不得不故意隐瞒着你啊!”
杜少彬苦笑道:“这一点,我自然明白。”
接着,又注目问道:“吴爷爷,怎会那么巧,您刚好于惨案发生时,赶到现场的呢?”
吴伯同讪然一笑道:“这个,就回到我方才所说的私心上来了。”
彭立人含笑接道:“少彬,你这位吴爷爷,在无极派中,还有过一段情哩!”
杜少彬“哦”了一声道:“那对象是什么人呢?”
彭立人道:“就是你的姑姑杜文文姑娘。”
杜少彬又“哦”了一声,目注吴伯同笑问道:“是真的么?”
吴伯同已完全沉缅于回忆之中,闻言之后,微微点首道:“是真的。”
杜少彬接问道:“以后,就是为了您的‘叛逆’罪名,使得这一宗好事也告吹了?”
吴伯同又点点头道:“不错。”
杜少彬笑了笑道:“吴爷爷能否请道其详?”
“好的。”吴伯同沉思少顷之后,才喟然一叹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原先的吴奶奶是不会武功的人,当我帮你祖父打天下时,你吴奶奶就留在故乡,不幸在一次瘟疫中,你吴奶奶去世了,留下一个独子吴世玉,也就是现在的‘太原’府知府。”
他,略为一顿话锋,才又娓娓地接道:“当时,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的,自然没法顾及家小,因而一直到无极派正式成为事实上的武林盟主时,我还不曾续弦。”
杜少彬笑道:“这时,天下大定,身心都安定下来,于是,您才想到续弦,同时也看中了我的姑姑?”
吴伯同苦笑道:“你姑姑冰肌玉骨,美如天仙,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会为之魂萦梦牵,吴爷爷当时看上了她,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
他,苦笑了一下,才讪然地接道:“有一首因猫叫春,由一位老僧所写的打油诗,我以前对你说过么?!”
杜少彬摇摇头道:“没有啊!”
吴伯同笑了笑,低声曼吟着:
春叫猫儿猫叫春,
听它越叫越精神,
老僧也有猫儿意,
不敢人前叫一声。
杜少彬笑道:“吴爷爷取瑟而歌,是表示当时,虽然对我姑姑魂萦梦牵,却是不敢形诸神色?”
吴伯同讪然一笑道:“不错,因为,我比你姑姑大了十七岁,她又是一向叫我吴叔叔的,这情形,你教我怎敢把爱慕之情,在人前随便形诸神色哩?”
“那么。”杜少彬笑问道:“以后,你们这段情,又是怎样发生的呢?”
吴伯同道:“这事情,又该说到你祖父了。……”
杜少彬接问道:“是我祖父自动提出的?”
“是的。”吴伯同点首接道:“当时,他同情我中馈乏人,也算是酬庸我帮他创业的辛劳,当然,其中也含有拢络之意,总而言之,不论如何说法,你祖父的一番好意,那是毋庸置疑的。”
杜少彬笑问道:“当时,我姑姑的态度如何?”
吴伯同笑了笑道:“据我事后所知,她并没反对过,而且,事实证明,以后我们的感情,也日益增进,要不然,我不会于被逐出无极派五年之后,还去看她,而你也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杜少彬“哦”了一声道:“原来您当时是去看我姑姑的?”
彭立人含笑代答道:“是的,少彬,你吴爷爷不但是多情种子,而且,当时也是标准美男子哩!要不然,他比你姑姑大了十七岁,你姑姑又怎会爱他。”
杜少彬笑道:“事实上,他老人家现在还是标准美男子啊!”
吴伯同拈须微笑道:“是的,现在更富成熟美。”
杜少彬问道:“吴爷爷,您离开无极派五年之后,我姑姑还没改嫁?”
“不错。”吴伯同轻轻一叹道:“虽然你祖父一再逼她改嫁,但她却坚决表示,情愿当尼姑,也不再嫁人。……”
杜少彬心头一动道:“吴爷爷,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位在暗中帮助我们的神尼,不是也很美么!”
吴伯同笑门道:“很美又怎样?”
杜少彬道:“我想,那很可能是我姑姑。”
吴伯同笑道:“你真算得上是想入非非。”
杜少彬正容说道:“吴爷爷,在茫无头绪中,我们暂时这么假定一下,又何尝不可以呢!”
吴伯同苦笑道:“这种构想,会使我们误入岐途,而自乱步骤,所以,绝对不容许存在!”
接着,又正容说道:“你想想看,如果你姑姑果然还健在,现在应该是四十岁的人了,怎会还被人家称为‘妙龄’和‘俏尼姑’哩!”
杜少彬仍然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吴爷爷,您别忘了,那位神尼究竟已有多大年纪,我们都还不曾见过。”
吴伯同道:“不论如何说法,一位四十岁的老尼姑,决不可能被人家称为妙龄俏尼姑的。”
杜少彬一蹙剑眉道:“吴爷爷,寒家惨案发生之后,您是否也找过我姑姑?”
吴伯同点点头道:“找过,但却有如大海捞针,毫无收获。”
杜少彬接问道:“以后,您也没在江湖上,公开露过面?”
吴伯同轻轻一叹道:“是的。”
杜少彬正容接道:“如今,吴爷爷已正式重出江湖,如果我姑姑还健在,并已遁入空门,她老人家闻风前来,暗中相助,不也是很合情理的事么!”
吴伯同禁不住苦笑道:“你怎么老是想得那么一厢情愿呢!”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今,不谈也罢!”
石洞内沉寂了少顷之后,杜少彬也轻叹一声道:“我祖父也真是的,对自己的创业功臣,又是身兼准女婿的人,也那么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