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林新盟主 [8]
天目神童侧目讽刺道:“这些光亮能代表些什么?”
上官印沉思着,不在意地道:“代表此洞半天然,半人工,以前一定有人在此潜修过,从而进一步测知,那位青衣人来此,今天决不是第一次。”
天目神童迅速地四下一打量,见此道已有异于先前一段,不久宽厌如一,且两壁均有修削痕迹,心底下不由得暗暗佩服。
上官印说罢,旋即转身向前,快步行去。
这样曲曲折折地又走了约摸十余丈远近,迎面突然出现两条叉路,左右大小宽厌如一,分歧处分别倒垂着几座晶莹石乳,照得此处特别明亮。
天目神童到达时,上官印正在俯身察看地面,他听得身后小叫化走来,忙掉头招手道:“快来看,有小麻烦了。”
天目神童奔去一看,原来向左的一条歧道无甚异状,向右的一条上,则有两滩巴掌印大小的血渍。
天目神童一抬,失声道:“果然病不轻。”
上官印皱眉道:“路有两条,现在怎么走?”
天目神童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什么为难,从右边这条有血的跟下去呀。”
上官印点点头,但显得有点迟疑,皱眉道:“这是一种常识上的判断,也可说是一种直觉的取舍,不过兵家有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那人既工心计,这是疑阵,也不一定。”
天目神童一想不错,不禁发怔道:“那么只有分头进行了?”
上官印想了一下,点头道:“只好如此,你由血路走,我向这边去,总有一个会走对,横竖这里下去也不会太深,方向不对的一方,碰壁后立即回头也就是了。”
一经决定,立即扬手分道。
上官印因为没有把握谁对谁错,怕耽误时间,因此脚下走得非常之快,几度盘绕,忽遇一屏挡道。
他起初以为已到尽头,细细一看,却又不是,屏系人工竖立,绿苔蔓衍中,隐有字迹,连忙以袖拂试擦净后再看时,但见上面这样写着:“日后有缘至此者,不属华山门下,而对华山一派有着绝对善意之关怀者,方可进入屏后石室,祸福自取,莫谓言之不预也。”
字系以大力指法所为,书法苍劲颇见功力,但是,奇怪的是既无下款,亦无落笔年月日。
上官印稍微犹豫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违反屏语告诫,乃昂然向后屏走去。
屏后果有石门一道,上官印没用多大气力,石门应手而开,走进室中闪目一打量,上官印不禁暗诧起来。
原来此室已有人来过了。
他现在处身之地,仅为一间普通石室,室内各处散放着一些破烂的木器用具,一无出奇之处。
倒在正面那道显然通向室内的另一道石门,一行字却极惹目:“非华山弟子,擅人者必有奇祸!”
这行字,指痕新鲜,书留当不出一年时间,显为先入室者所写。
上官印原拟退出,看到这行字后,不禁有气起来,他暗忖道:“你进去过了,别人难道就去不得了吗?”
“如有奇祸,你怎又活着出来?”
“你是华山弟子吗?是,你首先违反本室原主之告诫,不是,大家身份相同,内室何因择人而祸,怎不明白写出?”
“好自私的家伙,我上官印偏不信邪!”
一声冷哼,展掌便推,劲风至处,石门纹风不动。
上官印暗道一声好呀,这不明明是自欺欺人之谈么?要是连我上官印都打它不开,华山弟子,还能有谁进得去?
别人不许进!华山弟子无法进,那岂不恰如阁下所算?
赌气之下,立将天罡神功运起。凝聚约八成功力,蓦地一声断喝,双掌如排山倒海一股绝伦内劲。
一代绝学,毕竟不同凡响,内劲涌达,石门一裂两半。
上官印不由得又有点后悔起来,虽人家能够启而复合,显然这事并不须徒逞武勇,很可能另有轻巧途径,现在门虽打破,将来又如何复原?
暗道一声惭愧,说不得,只好进去看看再说了,一步跨入,扫目之下,不禁微微一呆。
迎面是一坐狭长石床,首先入目的,便是石床上的五具骷髅。
五具骷髅,一字排坐,衣履虽只剩得片片腐灰,但打坐之姿依旧,垂颈合掌,透着一种俨然之气派。
上官印默默注视之下,敬意潜生,缓缓抬起眼光,发现五人身后石壁上,分别写有各人名号,连忙依次看去,由左至右,写的是
华山派,第十一代弟子,华山五剑坐化之处:
第一剑:杨雄。
第二剑:施敬。
第三剑:王奇。
第四剑:符义。
第五剑:柏云。
上官印恍然大悟;原来此五人乃华山第十一代掌门人华山梅叟师弟,第十二代掌门人华山一朵梅,梅男的五位师叔,八十年前的华山五剑!
他知道室中一定还有留言,忙向四下搜索,果然又在五剑身前一张方形石桌上发现一篇正楷小字,上写:“华山武功,自第十一代衰微,至第十二代而全盛。
第十二代掌门人,梅男,为余等五人之师侄女,因师兄梅叟归隐后,无意中获得武林秘芨先天太极式副册,传交梅男师侄女,是以梅男师侄女承先启后,为吾派有光辉成就之第一人。
梅男师侄女,于九疑武会后,突然拜祖交卸掌门之责,临行将先天太极副册交余等五人曰:本芨所载武功,非具至佳禀赋,修之无益,纵观本派门下,目前尚无可传之人,古人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如华山于今后十年内无人能修此功,势将无可自保,五叔不妨斟酌以处。
在冉十载,果如梅男师侄女所料,可叹本派派运乖蹇,后起无人,而健者觊觎,覆巢之势将成,万不得已,乃携芨隐此。
余等人,已近耄年,十年易守,百世难期,唯此宝毁之可惜,因之议定,暂留此室,以待天命。
本室地处山腹,能人本室者,天缘也,幸三思焉,当代华山,若有可传之者,可携出交付,若无可传之者亦可自取,自思己亦不足学此者,不妨仍留原处,凭遇后缘,余等已去,言与不言等,阅此者其慎哉……”
写到此处,文意未尽,但桌面已无余隙,因而中断。
上官印这才明白,先来者,原来就是被上官英喊过师父的青衣人,外面门上那两句话,原来是怕人得悉此宝重入武林!
他望着桌面上那个方形空盒,不禁感慨顿生,青衣人将此册交付金剑丹凤,此举何等圣洁磊落?
是的,他想,他是上官英师父,大概不会错了。
可是,他又想,天罡旗又怎么会到了他手上的呢?要说有着这等伟大人格的人,竟与自己父母有什么怨仇岂非不可思议?
假如不,那么,他跟父亲千面侠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人以前为什么没听父母提及?他本人又为什么拒绝解释?追魂丐乃父亲生死之交,又怎会对此人毫无印象?
而最奇的一点,便是上官英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徒,他传她文事、武功,却又处处回避相见,这不是罕世怪闻么?
思忖间,目光四射,忽然皱眉喃喃道:“还有,这人看去练达无比,现在将这本先天太极副册取走,而不将这篇图书毁去,岂不糊涂之至?万一有人知道他已交付金剑丹凤……”
自语至此,身后屏风外,突有人满足地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随起随寂。
上官印吃了一惊,猛运神功将石桌一掌震碎,急旋身,一跃而出,春雷般一声大喝道:“窃听者请留步!”
虽然人随声起,其间绝无停滞,但是,容得他人至屏外,已只剩得空荡荡一片,那还有什么人影?
剑眉微敛,又疑又惊,暗忖道:“何人竟有这等身手?”
身形一顿复起,箭一般,向来路追出。
可是,饶得他轻功超群,一直追至岔路口,仍是一无所见,知道再追也是徒然,只好循天目神童走去的那条血路怏怏而出。
一路上,他愈想愈觉得那声音好似很熟,可是,急切问,偏又无法弄清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过。
心中有事,行来不觉路远。
不消片刻,但感眼前蓦地一亮,人已走出洞外,这时月行中天,正值子夜三更,远近群峰,浴在银辉之中,有如一群披着银色外衣打坐的巨人。
上官印低头四觅,想察看天目神童有否留下暗记时,视线偶尔移上左侧一块青石,不由得吓得跳了起来,大声惊呼道:“我的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