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4]
“我说过了,我不想说。”
“你……”
“不要再说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难怪你敢碰‘大漠十兄弟’!”
“‘大漠十兄弟’?”
“你不知道‘大漠十兄弟’?”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大漠十兄弟’?”
“我应该知道么?”
“你从那里来?”
“漠北。”。
“那你应该知道。”
“奈何我就是不知道。”
“你没说实话!”
“有那个必要么?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还真是,知道与不知道,似乎无关紧要。
僵尸似的黑衣人道:“我那外甥他们磕头拜把一共十个,所以叫‘大漠十兄弟’。”
“原来就是那帮沙匪!”
僵尸似的黑衣人脸色一变:“他们号称‘大漠十兄弟’。”
“不管号称什么,仍然是沙匪。”
“不许你叫他们沙匪!”
“怎么,你也怕沙匪不好听?那就叫他们从此不要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僵尸似的黑衣人还要再说。
“不要再说了,回去告诉他们吧!”
僵尸似的黑衣人还要再说。
“我叫你不要说了!”
僵尸似的黑衣人突然振臂大叫:“你叫我不要说了?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
他终于碰上了一个。
“我是为你好。”
“我不能这样走,要是我这样走了,从此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
“那是对一般人说的,不是对我‘活尸’。”
“你把胜败看得这么重?”
“当然,重逾性命。”
“那你要怎么样?”
“我既然找上了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太自负了!”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个。”
“我本来是不愿为己太甚,可是你非要决出个生死,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不再让我走了?”
“愿你三思。”
“我又何止三思!”
僵尸似的黑衣人再度离地飘起,幽灵似的,随风扑向年轻人郭解,比头一次扑击还要快,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扑近,扑到一半他便扬了双手,两蓬黑雾似的东西,满天花雨似的,分左右罩向年轻人郭解。
年轻人郭解也扬了手,双手同时往外一挥。
那两蓬黑雾似的东西似遇到了狂风吹袭,忽地折回,全打在了僵尸似的黑衣人头、脸、身上。
僵尸似的黑衣人一声刺耳难听的惨叫,双掌回插,“噗!”
“噗!”两声,一插进心窝,一插进天灵,然后砰然倒下,没再动一动,只是全身冒起青烟,阵阵恶臭,中人欲呕。
年轻人郭解呆了一呆!年岁稍长中年汉子惊叫:“他自绝了!”
僵尸似的黑衣人是自绝了,只是照这情形看,不自绝他也活不了了。
他自绝应该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把胜负看得太重,正如他所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明知不敌,只有自绝。第二,自食恶果,被自己的毒物所伤,明知活不了了,不如自绝,免得痛苦出丑。
不管怎么说,僵尸似的黑衣人都够刚烈的。
就这么转眼工夫,青烟冒起,恶臭随风飘尽,地上已只剩了一付白骨。
年岁稍长中年汉子跟另一个中年汉子那见过这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哆嗦。
年轻人郭解转身上车,道:“这位大哥,咱们绕着过去。”
年岁稍长中年汉子忙拉缰挥鞭,赶着马车避开路中,从一旁过去。
前车这么走,后车当然也这么走;可是后头赶车的中年汉子还是看见了那具白骨,吓得直叫!从这一刻,一直到日头偏了西,前车、后车谁都没再说话,只听得见轮声跟蹄声。
本来半路上要停下来吃干粮的,可是这么一来谁也吃不下了,一直到日头偏了西,谁也没觉得饿。
日头偏西的时候,进了这座城。
这座城还是座边城,虽然还是座边城,可比那个关口强多了。
当然,这是座城,那只是个关口。
这座城不大不小,住家多了,也有了街道市集;进了这座城,你才知道大漠已经远了,你也才知道什么是热闹。
进城没多远,前车就在大街旁停下了;前车停下,后车当然也停下了。
年岁稍长中年汉子道:“大侠,我们东家到了。”
年轻人郭解不让这么叫,可是人家说什么也不敢再叫他“老弟”,年轻人郭解没再说什么,他明白,是该下车、该分手的时候丁,他下了车。
中年人从后车过来了,一脸感激,拱手:“仰仗恩公,我们这一冢又一次死里逃生。”
年轻人郭解道:“我当不起……”
“恩公就别再客气了,救命之恩,不是恩人是什么!”
还真是!年轻人郭解也没再说什么,道:“这一次是来找我的。”
“要不是恩公,我不信他会放过我们。”
的确,这错不了。
年轻人郭解没说话。
“我就到这个城,寒舍离这儿不远,请恩公……”
“谢谢,不了,我就在这儿下车。”
“恩公也到这儿?”
“不,我还要往前走。”
“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已经晚了,走不了,今天走不了就得住店,那何如上寒舍……”
“谢谢,不了,我也许连夜走。”
“连夜走?”
“我急着上内地去。”
“恩公……”
“真的,不是客气。”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不敢强邀,我叫徐昌源,只要一打听,谁都知道;恩公要是不走,或者再来,务请光临舍下,让我表示一点心意。”
年轻人郭解答应了。
中年人没再说什么,回了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