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江湖路 - [云中岳]

第 十 章 情投意合 [3]

  司马英的双目睁开了,明窗外透入的阳光,令他精神一震,一蹦而起。

  “咦!”他叫,惊疑地跃下床来。

  他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袭洁白的长袍,下身是同色的扎脚裤,质料是丝绸,轻柔地披在身上,令他有点不习惯,他穿惯了粗布衣衫。

  他摸摸胸前,不痛,咦!伸的竟是左手,左手怎么会动了?

  他赶忙解开衣襟,怪,胸前有两道不太明显的八字疤痕,和以可分辨形迹的三点扁形,创口愈合了。

  他难以置信,伸伸左手。

  唔!没有丝毫痛楚和寒冷的感觉,运气试试,毫无异样。

  “我到底死了没有?”他讶然自问。

  “叭”一声,他一掌击在脸颊上,用力未免重了些,“哎……”他轻叫。

  脑袋一震,疼痛的感觉证明他是活着,不是假的。

  “我没死。”他惊异地叫,虎目中神光电射。

  秘室中从画隙里往外瞧的大小姐,几乎笑得打跌,用纤手掩住樱口,不让笑声发出来。

  他定下心神,举目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雅致的小室,可当作书房用,两侧有巨大的明窗,可以看到不少古柏的枝梢,证明这是一间楼上的雅房,山风掠过柏枝,发出甚像松涛一般的啸声。

  右首明窗下有一座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全,一只猊鼎正升起袅袅轻烟,室中充满了檀香味,收拾得一尘不染。

  案左,是一个大书橱,摆着不少经、史、子、集。

  这四类书,包罗万象,总属于艺文,不下百数十类,自经典迄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一应俱全,不下数千册之多。

  案右,是精雕的物架,悬着一把古色斑调的长剑,捆着不少锦盒,一看便是乐器。

  他大踏步走向房门,伸手一拉,门关得死紧,可能外面已经下了扣。

  他不能跳窗,定下心神静听,除了风涛之声外,没有任何声响,怎么?这附近怎会没有人?

  “我定然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医道委实惊人。”他自言自语,举步走向书橱,又道:

  “我得等上一会,免得惊扰了主人。”

  他开始仔细翻动藏书,愈看愈心惊。

  每一本书中,不但加上了句读,而且还有眉注,眉注的立论与考证,皆有精辟的见解。

  “唉!如果我能在这儿逗留三年五载,该多好?”他放下书喟然叹息。

  秘室内的大小姐,眼中泛起了奇异的光芒。

  他走向案右的置物架,伸出手来。

  秘室内的大小姐,突又闭上了凤目,心中在叫:“天!但愿你不是动剑。”

  她忍不住又张开了凤目,心中吁出一口气,眼中的奇光,像黑夜中明亮的星星。

  司马英根本不理会是在手边的古剑,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锦盒。

  “好名贵的古琴,定然是主人心爱之物,我可不能乱动。”他自语,再打开一个锦盒。

  锦盒共有六道,两凤琴,一具筝,一具琵琶,一具笙,一个体型甚大的变换。管弦俱备,每一具皆出自名匠之手。

  他有点失望,怎么投行渐淡?那五种乐器他不太熟,而且必须整衣设座等等麻烦规矩,他不想去拨弄。

  他拉开上一层的黄色绸帷,眼前一亮。

  那儿挂着不少箫笛,粗细不一,长短各异,每一支部古色斑斓,有些有雕花,有些其色翠绿。

  甚至还有一支玉萧,恰好是标准的尺寸一尺八。

  他不离开玉箫,也不想取笛。

  他认为笛的音色比萧差远了,乃是下乘的乐器,便取下一支黑褐色的尺八荒,在案前锦墩上坐下了。

  他试了几声简短的音符,脱口赞道:“好级,假使修为己致化境,足以裂石穿云,伏虎降龙。”

  他定下心神,颤抖低回的音符开始跳动。

  他却不知,房门外来了许多人,这是大小姐在打开秘室门时,下面的警铃已唤起了阁下的男女。

  他们幽灵似的到了门外,箫声将他们吸引得不再举步入室。

  箫声中充满了凄凉孤寂的情绪,低回抖切令人平空生出无穷的哀伤与苍凉,俯首低回,心弦撼动。

  那是《安魂曲》,他最喜爱的一支曲子。

  据说,这是汉张良被发入山成道之前,惊闻韩信被杀未央宫,便跑到白云山顶,吹起了这支《安魂曲》。

  《安魂曲》流传并不广,世上知音不多,那令人酸鼻的音符,充满了哀伤和英雄末路之感。

  秘室中,大小姐瞪大着星眸,珠泪沿粉须向下挂落,跌碎在胸襟上。

  司马英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奏完一曲,神情惨淡地用衣袖拭净古荒,轻轻地挂回壁间。

  秘室门悄然开启,室中出现了大小姐,她泪痕满面,幽灵似的出现在室中,她的轻功太过高明,毫无声响发出。

  司马英修为已是不凡,但也未听出背后来了人,但鼻中嗅到一阵品流极高的幽香,心中一动,淡然转身。

  他吃了一惊,呆住了。

  室中央,曾用神奇的剑把要他命的少女,正站在室中,热泪盈眶地凝视着他,樱唇不住颤抖,凄然地说:“司马公子,原谅我,原谅我。那几剑我是不得已的,想不到会伤害了你的豪情壮志,我……”

  她会错了意,以为司马英挨了五剑之后,定然是感到功力太差劲,自承不行心灰意懒,雄心壮志被消磨净尽。故而用《安魂曲》吹出了心声,显然是因此失败而痛心疾首,认为他在为逝去的豪情与信心而悲哀哩。

  司马英大为困惑,他不知道这位少女所言何指,究竟对他有何图谋,是敌是友?

  在温泉溪边,她像是誓将他凌迟碎剐而甘心,怎么目下神情又迎然相反?

  难道说,是她一时心软,将他救回了么?

  他想不通,也不知昏倒的事,会错了意。

  认为少女故意赐恩,也许是她怜悯于他,故而装出这种同情的假面具,内中或许隐有不少阴谋。

  不等少女说完,他冷冷一笑抢着说:“姑娘,在下请教,是姑娘剑下留情救回在下,用奇药治愈在下的掌毒剑伤么?”

  姑娘用罗巾拭掉泪痕,摇头道:“是家祖母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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