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4]
最糟的是失踪群雄的家小所给予他的压力,一屋子全是哭哭啼啼的老少男女,怨天恨地吵闹不休,他委实穷于应付,闹了个精疲力尽。
他几乎发疯,最后请人放出消息,要求方士廷谈谈,要钱要命皆可解决。
柳青青玉容消瘦,她感到奇怪,为何方士廷至今仍末向自己下手?
曾家在乱,生活起居皆乱了章法。一早,曾梅小姑娘匆匆离开家,转出东大街信步走向东湖,西行不远便可看到湖岸。她折向跃龙桥,站在桥上注视着湖水沉思。小姑娘心乱如麻,感到自己不能替乃父分忧,委实心中不安,她怎能眼睁睁等侯乃父被杀?
她必须谋求对策,可是,她又能怎样。
猛想起湖北端的洪恩桥附近,有一位闺中好友谷仪,据说是武宁州精观女道士翔华观主的得意女弟子,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修炼有成,道术惊人。
“我何不去找谷姐姐设法?”她想。
可是,她并不知谷家位于何处。谷家不好客,两家平时极少来往,相距甚远,东湖北面地势荒僻,是否能找得到谷家,大成问题。
但她必须去找,象是沉溺于水的人,即使飘来的是一根草,也会毫不迟疑地,本能地伸手去抓的。
到了洪思桥头,天空电光一闪,接着雷声殷殷,不片刻便大雨滂沱而下。
“糟!先找地方躲雨再说。”她自语。
糟的是桥头附近没有人家,仅在北面的树林深处,看到一座屋影。天宇中雷电交加,她不敢在桥头的大树下躲避,立即不假思索地向远处的树林狂奔。
这是一座破败的土瓦屋,大门已经不见了,里面空空,一无长物,连一张破椅也没有,大概已被主人遗弃多年了,蛛网尘封,阴森森不是善地。幸而屋顶漏水的地方不多,尚可避风雨。
她不假思索地窜入,浑身几乎湿透了。
“我该带一把雨伞出来的。”
她懊恼地想,拭干了头面的水珠,她盯视着阴沉沉而雷电交加的天空发怔,如果雨不止,那就糟了。
她定下神,开始打量这间破败的房屋.厅堂不大,里面好象还有一进。她信步入内,果然不错,厅后有天井,后面内室更破败,厅两侧的厢房。东厢已经半坍,西厢还留下一张三脚破床,其他便一无所有了。
已可断定这是无主破屋了,至少不会有人来看到她的狼狈像啦!心中一时好奇,便想冲过天井到后面看看,却又忍住了。
左等右等,等得心焦,雨一直就没停,看看已是下午时分,等得她饥肠辘辘,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等雨止后再走,却又不知何时方能放晴。想冒雨返家,一个大姑娘浑身湿透在街上奔跑,那还像话?
春日的雨,一天半天那能放晴?春雨不是夏季的阵雨,一下就下个不停。
她等得委实难受,付道:“也许后面遗留下一两顶雨笠,或是一件蓑衣呢,我何不到后面去看看?”
内堂只有一破门,她冲过天井,毫无戒心地奔入内堂,蓦地,她僵住了,花容失色。
壁根下,铺了异床草席,上面躺着一个中年人,恰好被她的脚步声所惊醒。挺身坐起。
以一双极为明亮富有男性魅力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向她凝视。
这人年约三十上下,身材修伟,五官清秀,齿白唇红,显得英俊潇洒。唯一的缺点是脸色嫌苍白了些。而他那双情意绵绵的大眼。是今怀春少女们心乱的所谓色眼,令少女们难以抗拒略带三分忧虑的眼神更是撩人。穿一袭青衫,一旁放置了一个小包裹、一把长剑。从衣上的皱纹与略显紊乱的发结看来,这人在此巳睡了不少时刻了,也许整天都睡在这儿呢。
她作梦也没有料到此地有人,而这人浑身不沾一滴水迹,可知早巳在此地了。为何好半天末听到丝毫声息?突然发觉有人,而这人不但是年轻人,又是睡在此地被她所惊醒的,难怪她会那么手足无措。
她想向外退,怪,不知怎地.突然感到浑身燥热,竟被对方的眼神吸住了。
她神智一乱,自己也莫名莫妙,反正这双怪异的眼睛,令她感到一阵昏眩,身上起了奇异的反应,不由自主的僵在那儿。无法移开眼神。
那人谈谈-笑,笑容颇为安详,并术站起,微笑道:“惊扰姑娘了,恕罪,恕罪。”
她仍未能移开目光,有点慌乱地说:“不,是……是我打扰了你么?”
“没有,姑娘是不是此屋的主人?”
“不是。我……我是前来避雨的。”
“哦!彼此彼此,我也不是主人,昨晚被人打了一顿,借此暂行养息的。”
“哎呀!你被人打伤了?”
“被五湖船行的伏计打伤的,至今尚未痊愈,请恕在下不能迎了。能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么?”
“贱妾姓曾名梅,爷台尊姓……”
“在下姓侯,请过来少。此地洁净些,请。”
她不知怎地,竟然未拒绝这无礼的请求,一双陌生男女,怎会一同坐在铺在地面的草席上?她如受催眠般上前。在对方的右首坐下了。
姓侯的脸部始终跟着她转。那双怪眼,一直就紧吸住她的眼神。笑道:“在下侯天祥,曾姑娘听说过我这个人么?”
“没听说过,我从没离开过本城百里外。”
侯天祥很自然地拉过她的双手,她竟然未加拒绝,只感到芳心一荡。浑身脱力,任由对方轻轻抚摸有点颤抖的双手。
“曾姑娘,你像是个练内家气功所谓内家拳的人。”
侯天样柔声问,几乎脸脸相贴,双方的呼吸隐隐相通。
她只感到一阵的晕舷浪潮袭到,快意的感觉令她气血热腾,被侯天祥轻轻一带,便身不由己倒入侯天祥的杯中。
侯天祥一手抱住她,一手托住她的粉颊,仍然不移开视线,紧吸住她的眼神。
她嗅到了男性奇异的气息,失去了自制,喃喃地说:“我……我六岁筑基,总算小有成就。”
“姑娘,今年贵庚?”
“十五……”
“花一样的年华,你好美,你自己知道么?”
“我……”
“含苞待放,我见犹怜。”侯天祥用奇异的声调说,温柔地、亲切地,轻吻她的粉颊,渐渐移近她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