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黄金虽宝贵 人格更高超 [2]
要问宋老头的意见之后,公冶长也吩咐伙计去喊红红。
公冶长这一交待下去,其他想找红红的客人,今天大概便得将就一些,要另外换个姑娘了。
“红红!”
“红红!”
伙计拉开训练有素的粗嗓门,一路嚷了出去。
不消片刻,那名伙计去而复返。
伙计进来时,脸上挂满笑容,但身后没有红红。
公冶长道:“红红呢?”
那伙计没有回答,快步走去公冶长身边,弯下身子,不知在公冶长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话,公冶长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伙计说完,向后退出一步,似在等候公冶长另作差遣。
公冶长转向宋老头道:“宋师父换个姑娘怎么样?这里的蓝蓝和花花,也是两个顶顶有名的大美人儿。”
宋老头道:“红红不在?”
公冶长道:“刚被一位客人叫去了,伙计说马上就转局,似乎不大方便。”
宋老头轻轻叹口气道:“像我这种又老又穷的糟老头,原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的。算了,算了,这顿酒不喝也罢!”
说着,站起身子,便要离去。
这下公冶长可为难了。
这个姓宋的老家伙,年纪一大把,尚且如此好色,依他本意,他当然不会去迁就这个老家伙。
但是,高大爷把这老家伙当活宝,今天这顿酒如果喝不成,万花楼的伙计和!”娘,可就有人要遭殃了。
这种事他岂能眼睁睁听任它发生坐视不管?
因此,他只好赔着笑,将宋老头又推回座椅上,道:“也许是伙计们不会说话,那么就待我过去看看。”
红红其实就在隔壁。
从伙计口中,公冶长也已知道红红如今在隔壁陪的这个客人是谁。
正因为他知道这个客人是谁,所以他才建议宋老头换个姑娘,因为这位客人不仅万花楼的伙计不敢得罪,就连他这位高府总管,无疑也以不去招惹为妙。
但是,如今僵局已经形成,他便顾不得许多了。
红红坐在血刀袁飞的膝盖上。
她一双白玉似的手,正勾者袁飞的脖子,脸贴着脸,嘴对着嘴,慢慢地将一口酒,由舌尖上一点一滴地转向袁飞口中。
公冶长轻咳了一声,掀帘笑笑走进去道:“好家伙!你们可真会享受啊!”
红红吓了一跳,因为舌头往回缩得太快,以致口中余酒全倾在袁飞衣襟上。
袁飞居然没有生气,他推开红红,望着公冶长道:“听说高大爷要盖新房子你怎么有空来的?”
语气平平淡淡,虽说不上友好,但也没有抬杠意味。
公冶长在对面坐了下来道:“袁兄知不知道匠人是哪里请来的?”
袁飞道:“据说是洛阳来的一个什么宋不老?”
公冶长点头道:“是的,老家伙此刻就在隔壁,高大爷要我陪他来喝酒,想不到这老家伙竟指定要叫红红……”
红红的面孔,突然红了起来。
袁飞瞅了红红一眼道:“伙计没有过去告诉他,说红红在我这里?”
公冶长道:“伙计跟我说过了,我也建议老家伙不如改叫蓝蓝或花花,可是老家伙的脾气倔强得很,竟表示没有红红在座,他就不喝今天这顿酒。”
袁飞嘿了一声,没有开口。
公冶长含笑接下去道:“高大爷一心想盖好新宅第,把这老家伙宠得像个宝似的,老家伙今天是小弟陪来的,若是弄得不欢而散,高大爷必会怪小弟办事不力。”
他望着袁飞,带着央求意味,接着说道:“所以”
袁飞面孔微微一扬,斜着眼道:“所以怎样?”
公冶长赔笑道:“所以希望袁兄看在小弟情面上,能够委屈一下。”
袁飞突然沉下面孔道:“花自己的银子吃喝玩乐,谁也管不了谁。我说过不行,就是不行!”
公冶长皱皱眉头,正待开口之际,袁飞又冷笑着道:“还有件事,请你公冶兄最好替我记住:别以为你公冶兄如今是高府总管,身份就高人一等,须知我血刀袁飞可不吃这一套!”
公冶长诧异道:“我只是过来跟你袁兄打个商量,又没有勉强你袁兄非答应不可,你袁兄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袁飞冷冷地道:“老子高兴!”
公冶长呆在那里,隔了好半晌,才注视着袁飞道:“袁兄突发这种没来由的脾气,该不是借题发挥吧?”
袁飞霍地长身而起,一脚踢开座椅道:“就算老子是借题发挥又怎样?你不服气?”
红红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想劝阻又不敢开口。
公冶长思忖片刻,忽然点头道:“疮不放脓,完不了口。你袁兄的心情,我完全了解。
我决定舍命陪君子,帮你袁兄了却这桩心愿就是了。”
他吸了口气,缓缓抬头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袁飞冷冷地道:“就是现在。下面的大厅宽敞得很!”
两个跑堂的伙计,一人托着一双热气腾腾的大菜盘,正一边低声说着笑着,一边并肩走向楼梯。
两人托盘的姿势,惊险美妙。
他们为了说话方便,左边的一个用左手,右边的一个用右手,两人的手臂分向左右朝上弯曲,都是以四根手指头,作菊心状顶着盘底,菜盘正好比他们的肩头高出寸许。
不过,你绝对用不着为他们担心,这正是他们吃这一行饭的绝技之一。
你别瞧他们那两只盘子,摇摇晃晃的,像风中荷叶,事实上里面的汤水永远也不会溢出一滴来。
他们走路时,就像蝙蝠一样,不用眼睛看,也不会撞着任何东西。
上楼梯时,亦复如此。
这座楼梯,他们一天至少要上上下下几百次,就是叫他们闭上眼睛,他们也照样能升登如飞,绝不至踏偏一步。
现在,两人已走到楼梯的最后一级,两人不约而同地一齐停下脚步。
因为他们这两盘菜并不是送去同一个房间,上楼之后,必须分手,而他们的笑话尚未讲完。
他们这样站在楼梯口,虽然挡住了别人的去路,但他们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