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飒飒傲群英 [4]
方腊心下焦躁,暗道:“这么打下去,却要到何时才能脱困?”一分神间,腿上一痛,却已然挨了一刀。他心头一凛,忙收摄心神,凝神拼斗。不多时,御林军又倒下一片,可方腊的肩上、腰上也添了四五处刀伤,血流不止。
正危急间,忽听一声呼啸,从墙外窜进十余个黑衣汉子,俱是黑布蒙面。方腊心头一惊,暗道:“不好,他们的援军又来了。”
哪知为首的一个黑衣汉子一见方腊,双眼一亮,低声向他说了一声:“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了!”一边说着,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已有数名兵卒中剑倒地。
方腊见来人是友非敌,精神一振,想到宫内汪孤尘等人情势危机,便也没多想,只低低地说了声:“谢了!”随即双掌纷飞,震倒了数名兵士,趁势纵身一跃,跳上了宫墙。
待到出了宫,方腊不禁暗暗后怕,心道:“好险!多亏这群黑衣人相助……我怎么没问问他们的名字?”他猛一转念:“不好!这群人毫没来由地夜闯西夏王宫,究竟是为了何事,该不会又是小梁太后的阴谋?”他心下疑虑不定,脚下加紧,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亲王府门前。
一进王府大门,就听里面钟灵的声音道:“你这不知羞的大鼻子,白天来这儿闹了一通还嫌不够,晚上又来刺探,你也不想想,就凭你们这点微末功夫,又怎敌得过我段大哥的六脉神剑?”方腊心道:“果然不出教主所料,一品堂又派人来了,幸好教主想得周全,留段皇爷在此坐镇,否则真是不堪设想。”想到此处,忙推门进到厅内。
一低头,却见努儿海和仁多保忠二人五花大绑,像两个大粽子般跪在地上。原来赫连铁树虽然得了小梁太后的指令要召所有一品堂高手入宫,但他兀自对白日之事耿耿于怀,故此又将他二人谴回亲王府打探消息,无奈二人武功不济,不多时便被朱丹臣发现,随即便被段誉的六脉神剑打了下来。
李仁忠和段誉等人见是方腊,不由一呆,段誉道:“方兄,你怎么回来了?二哥和汪老先生他们呢?”方腊忙将经过略略向众人讲了。段誉急道:“这可不行,二哥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咱们快去。”
李仁忠道:“不错,那些黑衣人来历不明,也不一定便是自己人。段皇爷,你们速速随方兄弟入宫解围,我点齐兵马,随后便到……”话音未落,忽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只见那人一身戎装,但却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他一眼望见地上五花大绑的仁多保忠,顿时双目喷火,刷地一声拔出腰刀,吼道:“我把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咱们西夏原本和大宋好端端的,便要依着那小梁太后的主意给大宋送什么战书,还无中生有地把皇上送到我兴中府去,现在却如何是好?你却也配当我仁多氏的子孙!”说着,挥刀便往仁多保忠头上砍落。
“仁多将军,不可莽撞!”李仁忠忙喝道。那人一听,愣了一下,一撒手,钢刀落地,随即扑通一声跪在李仁忠面前,放声哭道:“仁忠亲王,兴中府……兴中府被宋军占了,都是仁多保梁没有用啊……”
他这一说,李仁忠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仁多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仁多保梁略略定了定神,断断续续地道:“王爷,您出使辽国之后,小梁太后一面翦除忠良,谋图篡位,筹备迁都兴中府,另一面又派人给宋朝皇帝送去一封战书,大略是说此后西夏与辽国永结盟好,不日之内,辽夏联军便会挥师南下,直捣汴京。宋朝宰相章惇见信大怒,当下便命宋朝边防守备加紧练兵,以防我军突袭。”
“胡闹!凭现在西夏的国力,竟要贸然与宋朝断交,这简直是……简直是……唉!”李仁忠气得嘴唇发青,说不出话来。
仁多保梁续道:“后来太后将皇上和察哥亲王等一干重臣解到兴中府囚禁起来,又除了我和阿理小王爷的兵权,把兴中府的守卫换成了他的亲信。可这消息不知怎的被守兰州的宋军知道了,当即率兵突袭兴中府。那些守城的官员一听宋军来了,吓得屁滚尿流,我和阿理小王爷这才临危受命,带兵迎敌。怎奈宋军官用兵神出鬼没,最终还是没能守住,阿理小王爷力战被擒,现在连皇上和察哥亲王等人都落到宋军手里。现在宋朝的大军已然屯兵在灵州城外了!”
“什么!”李仁忠听罢,呆坐在那里,好半天才道:“宋军之中哪有这样的将才?”仁多保梁道:“这人年纪不大,听说是新近才调来的兰州巡检,名叫张叔夜,”“是三弟!”方腊一听,一下子跳将起来。
“大哥,不错,正是小弟!”只听屋外一人朗声答道。方腊和李仁忠等人俱是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门外站着数人,均是伤痕累累——欧阳漠抱着汪孤尘,虚竹子搀着任得敬,银川公主两手各扶着一个西夏贵族打扮的中年人。此外却还有三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左首是个二十出头、英气勃勃的青年汉子,右手是个长身玉立的妙龄少女,中间这人面似淡金,三绺短墨髯,却正是数月前与自己在雁门关前惜别的三弟张叔夜。
方腊还未来得及张口,李仁忠和仁多保梁二人却早已扑通扑通两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皇上,您安好?”那个年纪稍长的西夏贵族道:“皇侄、仁多将军,可真辛苦你们了。”方腊暗道:“原来这人便是西夏国王李乾顺,他身旁那人与他容貌倒有几分相象,看来应该便是那阿吴小王爷的爹爹察哥亲王了。”
这二人正是李乾顺和察哥,李仁忠不敢怠慢,忙将众人请进屋内。段誉等人见虚竹子安然归来,自是万分欢喜。
“皇上……”,李仁忠一开口,那西夏国王李乾顺却打断了他的话,问虚竹子道:“贤婿,那二位侠士伤势如何?”虚竹子忙又为汪孤尘和任得敬诊了诊脉,道:“父王放心,汪老爷子和任兄弟虽然伤得不轻,但幸好他二人内功深湛,服了九转熊蛇丸,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方腊听说汪孤尘无恙,略觉放心,见李仁忠等人正围着李乾顺问长问短,便一拉身旁张叔夜的衣袖,张叔夜会了意,当下便与他悄没声息地退到了屋外。一出屋,方腊便拉着张叔夜的手道:“三弟,多谢方才你救我一命。”张叔夜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大哥,几个月不见,怎么倒生分起来了?”
方腊哈哈一笑,道:“三弟,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怎么又当起什么兰州巡检来了?”张叔夜摇头叹道:“自从当日咱们分手之后,我便进了京城,凭着我家的荫封,在吏部挂了个名字。哪知直等了一个多月,朝廷才下旨意让我到兰州做巡检。于是我便又千里迢迢地从汴京赶赴兰州。刚到兰州不几天,便又接了诏书,说西夏即将入寇,让我加紧操练兵马。那时我才到兰州,也不知这消息的真假,只得一面练兵,一面四处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