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飒飒傲群英 [5]
“后来接了探子传讯,说西夏小梁太后暗地与辽国勾结,图谋叛国。我起先还有些不信,可耶律洪基攻打女真,西夏贤臣仁忠亲王奉命出使南京调解,我便知道其中果有隐情了。”
“不错,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方腊插口道。张叔夜道:“大哥所说不错,自此,我便更加留心西夏的动向。果不出我所料,不几天,灵州便发生了兵变,小梁太后指使嵬名阿吴和仁多保忠软禁和国王李乾顺和嵬名察哥等辅国重臣,还诛了国相梁乞逋的三族。
“后来我又接到消息,说小梁太后想要迁都兴中府,并将国王等人都解了去。我料到她想先以迁都掩人耳目,让我们以为西夏会加强兴中府的兵力,而后从灵州发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于是你便抢先率兵奇袭兴中府,一举破城,擒住了西夏国王,随后直捣灵州。哈哈,三弟,师父说你智谋超群,果真不错。”方腊拍了拍张叔夜的肩膀,笑道,“有你坐镇,兰州的老百姓算是能过上几年安定日子了。”
张叔夜苦笑道:“谁知以后又有什么事情,这天下真能太平么?”方腊想到自己兴兵起义的宏愿,自知到那时也许便会与他刀兵相向,颇不愿提及此事,便岔开话题,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会趁夜潜入灵州,还将西夏国王送了回来?”
张叔夜笑道:“我擒住西夏国王之后,从他口中证实了此次辽夏同盟纯系小梁太后之意,却与旁人无关。我当时自思:与其贸然兵戎相见,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借这个机会收拢西夏的人心。于是我便答应西夏国主兴兵开赴灵州,在离城百里处远远地扎营,然后趁夜带了几名好手,同西夏国王和他弟弟察哥亲王一道潜入灵州,准备先探一探皇宫的虚实,再举火为号,打开城门,引兵如城。哪知一到皇宫便遇上了大哥你……”
正说到此处,先前随张叔夜而来的那一男一女却走了过来,那少女笑盈盈叫了一声:“张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呀。”
“这二位是……?”方腊问道。张叔夜一笑,指着那二人道:“这兄妹俩是我进京时交的朋友,哥哥叫韩世忠,妹妹单名一个冰字,”又转头向韩氏兄妹道:“这就是我常向你们提起的方腊方大哥,还不见礼?”
韩氏兄妹向方腊一抱拳,韩世忠道:“方大哥好,咱们兄妹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英武豪迈,名不虚传。”方腊一欠身,笑道:“韩兄弟太客气了,方才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死在乱刀之下了。”
韩冰笑道:“张大哥,那西夏国王请你和方大哥进去呢。”张叔夜向方腊一笑,道:“大哥,只顾和你叙旧,却将大伙儿抛在脑后了。”方腊笑道:“也真是的,咱们快进去罢。”
一进屋,李乾顺便起身向张叔夜道:“张巡检,这次多亏有你相助,才使孤王重掌西夏,也免了宋夏两国百姓的刀兵之苦。你说,要孤王如何谢你?”张叔夜淡淡一笑道:“陛下何出此言?张某如此,是为保我大宋边疆平安,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又哪里是为了陛下的奖赏?只求西夏能与我大宋永结盟好,两国的百姓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张某便心满意足了。”
李乾顺颔首道:“张巡检能已天下万民为己任,真叫孤王佩服。”说着转头对李仁忠道:“皇侄,明日你便起草一份国书,向大宋皇帝说明此事,今后宋夏两国永结盟好,再不提刀兵之事。再有,经过了这一场事变,无论官民,恐怕皆是心有余悸,是以朕想将改元‘永安’,以取‘永享安乐’之意,同时大赦天下,减赋三年,以安民心,不知你以为如何?”李仁忠忙躬身道:“皇叔圣明。”
张叔夜见李乾顺如此说,当下道:“陛下英明仁厚,实乃万民之福。张某宋夏两国的百姓谢谢陛下,说着一躬到地。“英明仁厚?”李乾顺叹道:“倘若当初不是我怯懦无能,任凭小梁太后把持朝政,便没有今日之事了。”
“对了,那小梁太后和赫连铁树等一干人哪里去了?”方腊问道。“唉!”欧阳漠长叹一声道:“方兄弟,你出宫之时,赫连铁树和一品堂的众多高手身上的毒已然解了,但因为我手中有小梁太后,他们投鼠忌器,倒也不敢乱来。僵持了一阵子,张兄弟他们便来了。一来我们人多,二来虚竹子先生神功盖世,因此片刻之间,我们便占了上风,赫连铁树、神山上人和卓不凡等高手都受了重伤。但他们毕竟武功太高,因此还是给他们抢了小梁太后,逃之夭夭了。好在小梁太后中了那凝血神抓的阴毒内劲,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说着,不由主地向卧在一边的任得敬冷冷地斜了一眼。
“欧阳大哥,”银川公主问道,“这次大家能平安脱险,任兄弟功不可没,你却为何一直对他冷眼相视?”欧阳漠叹道:“公主有所不知,数年之前,先父西域大侠欧阳敬山外出访友回家,进门时还好端端地全无异状,但吃罢饭只片刻工夫,便将头一垂,竟然就此仙去了。我和我娘仔细检看了他的尸身,却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我娘沉思良久,忽然进屋取了一把匕首,在爹的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可竟然连一滴血也没流出来。原来……我爹全身的血液,竟然……竟然凝在了一处……”
“不错,这正是……正是中的凝血神抓……”一旁的任得敬不知何时已然醒了过来,挣扎着坐起身道。欧阳漠闻言,双眉一竖,厉声向任得敬喝问道:“姓任的,究竟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爹爹?”言语间满面通红,便要作势扑上。一旁的方腊和张叔夜慌忙拉住了欧阳漠的双臂,齐声道:“欧阳大哥,万万不可莽撞啊!”
“咳……咳……”任得敬干咳了两声,苦笑道:“欧阳左使,令尊神功盖世,蛤蟆功和灵蛇杖法两门绝技可谓独步武林,乃是人所共知的一代西域大侠,连当年的少林玄慈方丈,丐帮汪帮主,大理段皇爷等当世高手都要让他几分。就凭……就凭任某这点微末功夫,又怎在他老人家面前过得了三招,就更不要说能用凝血神抓的功夫伤他老人家的性命了……再有,欧阳左使,令尊出事大概是在什么日子?”“七年前的五月十三。”欧阳漠依然冷冷地道。
“七年前……那是赵宋元佑年间,高皇太后当政罢……”任得敬仰起头,幽幽地道:“那时,我爹还在朝为官,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粗通弓马的少年公子罢了,又如何去害你爹爹……”
欧阳漠适才在皇宫之中,已然从任得敬口中知道他父亲是因为上疏劝止皇帝重施新法而遭宰相章惇贬斥,而后他才遭逢奇遇,学成武功。现在听了他的话,静下心来核对时间,知他所言不虚,忙向任得敬深深一躬道:“任兄,在下心中挂着先父的血仇,一时间头脑发热,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