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文君新寡 [7]
销魂娘子微微一笑道:“只有两种后果。”
白天星道:“哪两种?”
销魂娘子微笑着道:“也许我会及时缩手,也许我会真的戳进去!”
白天星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销魂娘子眼角微眯道:“你现在这样搂住我,算什么意思?”
白天星道:“收点定金呀!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销魂娘子道:“你收‘定金’,我看‘样品’,岂非公道之至?”
白天星道:“样品?”
销魂娘子道:“如果连我点出的两指也化解不了,我又怎期望你能为我取得七星刀?我当然要先试试,才能放心。”
白天星不禁点头笑笑道:“有理,有理,我收‘定金’,你看‘样品’,既然当一桩交易谈,当然要讲一个公道。”。
他笑笑又道:“怎么样?看过了样品,还觉得满意吧?”
销魂娘子道:“差强人意。”
白天星低下头去。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但我收点定金,却不太满意,能不能再多付那么一点?”
销魂娘子在他胳肢窝里阿了一把,白天星侧身一让,她趁着这机会,娇躯倏地一滚,人已如游鱼般滑了开去。
白天星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正向床边的梳妆台走去,闻言回眸一笑道:“你以为一个女人有多少本钱?我若再付,付的就不是定金了!”
一个女人的本钱的确不多。
但是,男人呢?
男人根本就没有本钱。
女人不论美丑,只要嫁了人,至少不愁饭吃,而男人要想避免饿死,就只有靠自己拼命,不是流汗,就得流血!
所以,女人的寿命总比男人长。
因为男人要达到生存目的,非流汗流血不可,而女人则顶多是流流眼泪而已。
有人在流泪!
有人在流汗!
也有人在流血!
流泪和流汗的人,都在热窝。
后院里点了两盏风灯,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有廉价脂粉的香味,有幽灵般的幢幢人影,有沙哑近乎哀求似的呼唤。
她们曾经年轻过,曾经是多金公子争逐的对象。
她们的声音,也曾一度娇若莺燕。
但如今她们均已年华老去,连那些酒气熏人的粗汉,都已对她们不屑一顾。
因为在她们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
无情的岁月,兽性的摧残,已从她们身上带走一切,如今她们身上唯一没有失去的,也许只剩下一样东西眼泪。
流汗的地方是赌台。
上了赌台的人,就得流汗。
输家流,赢家也流,汗流完,也就是钱输光的时候。
流泪流汗的人都在热窝。
流血的人呢?
岳人豪又在吹箫。
吹的还是老调子,一种谁也听不出是什么名堂的怪腔调。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粗涩,杂乱,沙哑,沉闷!
他住的厢房,是左边一排第五间。
由于位置适中,他一吹起箫来,这种刺耳的箫音,正好使每一个人都能分享得到。
狠刀苗天雷第一个忍受不住,跳起来恨恨骂道:“奶奶的,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真不晓得为什么第一个送命的会是马立而不是这个家伙!”
他骂的这些话,降龙伏虎刀岳人豪当然听不到。
因为他们住的并不是同一排。
再说,就算岳人豪听到了这些话,也并不一定就会理睬。
在十八刀客之中,这位降龙伏虎刀岳人豪也是一个怪人。
他是十八刀客中个儿最矮小的一个。但无论说起话或是走起路来,他那种凛凛然的神气,活像是一个八尺以上的巨人。
将刀郭威,是刀客中最具气派的一位,但如跟这位降龙伏虎刀走在一起,尽管两人的身材要差一个头,你也不难发觉,这位降龙伏虎刀一看上去竟像比将刀郭威还要神气得多。
这种人的相貌,几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尖尖的下巴,凸出的额角,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光总是投向正前方高高的远处。
这种人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无法使他变更。
要使这种人变更他的主意,大概只有一个办法,拔出你的刀,砍掉他的头。
只要他的脑袋还长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里就不会有别人存在,他的耳朵应当会听见别人的牢骚。
狠刀苗天雷当然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拔刀。
所以,他只有一个应付的办法。
避之大吉。
第二个皱起眉头的,是鬼刀花杰。
鬼刀花杰住的正好是右边一排厢房的第五间,门当户对,只要降龙伏虎刀一动雅兴,那种要命的箫声,他比谁都听得清楚。明天是大会的第三天,轮到出场的刀客就是这位鬼刀花杰。
他吃过晚餐回到厢房,正想躺下来好好地想一想明天登台要讲的话,偏偏就在这时候,对面的箫声响起了。
所幸的是,这位鬼刀花杰,虽然喜欢喝茅台酒,喜欢吃老鼠肉,脾气却好得出奇。
他虽然也是满肚子的不舒服,却没有像狠刀苗天雷那样破口大骂,他只皱皱眉头,便像没事人儿似的,从厢房里背着手踱了出来。
鬼刀花杰走出厢房,眼光四下一扫,脸上登时浮起一抹会心的笑容。
原来在屋子里待不住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绝情刀焦武,情刀秦钟,将刀郭威,开山刀田焕,飞花刀左羽,流星刀辛文炳这时也都纷纷走出厢房,正向庄外陆续走去。鬼刀花杰只是微笑,并没有跟谁招呼。
鬼刀花杰在十八刀客中只认识一个夺魂刀薛一飞,却一点好感也没有。
夺魂刀薛一飞住的是右排第四号,就在鬼刀花杰的紧隔壁。
鬼刀花杰从第四号房前经过时,连朝那间厢房望也没有望一眼。
因为他知道夺魂刀薛一飞此刻一定不在屋子里。
夺魂刀薛一飞在打莫瞎子的独生女儿莫青青的主意,在刀客们之间,早已不是一件秘密。
鬼刀花杰对这位表弟没有好感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