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牢一怪 [3]
她为何讳而不言?更为何在那红衣少女说出之时,神情是那般激动?
虽未看见苏玉娇和红衣少女的玉佩,但他可猜想得到:那必是同他所有的一般无二,似勿庸置疑。否则,红衣少女何以会分辨不出,并与苏玉娇发生误会?
这一连的问题连结于一起,使他陷于百思莫解的迷惘中……
他毕竟是个富有头脑的少年,终于被他得出了一个假设的结论:他的身世连结在此玉佩之上,也必与苏玉娇甚至那红衣少女大有关连;如其在此查不出些端倪,倒不如由此二人身上着手。
天已三更时分,柳家寨中,同是那家旅店里。
白马红娘苏玉娇坐在一条方凳上,正低头沉思……
白猿秀士玉麟在室中来回踱着方步,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是凭般的焦灼!
原来万里疯侠程百康只身前往黑衣教总坛,迄今未返,已经超过了他们预约晤面的时间良久,以疯侠之追风脚程,走这点子路,自不会误了时间,一去不回,必是出了岔子。
白天,玉麟同苏玉娇在街坊上去找了上下四五十个年高德劭的人物,要他们辨认麒麟玉佩系属谁家之物,但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只有作罢。
其实,玉麟当前所关切的问题,倒不是他身世访查的事了,而是万里疯侠程百康的安危。
疯侠以一代年高德劭的江湖异人,不计齿序,与玉麟结为忘年之交,复深入龙潭虎穴,助他查访身世,这种舍己为人之举,义薄云天,倘有意外,使玉麟岂不抱憾终生,而于心难安?
苏玉娇沉吟半晌,对惴惴不安的心上人忽道:“以程大侠之隆望,黑衣教绝不敢凭空留难他,然而既敢而复能把他留难,则必有所倚恃……”她微一停顿,又道:“麟弟,我看黑衣教必有什么重大阴谋,说不定又要向我们下手,谋夺紫玉之狸,我们必须妥为应付,不然,非但程大侠性命难保,你我亦难脱离虎口!”
玉麟唉叹一声,道:“苏姐姐所见甚是,但不知我们要如何才能先救程大侠脱险?唉!我即使粉身碎骨,亦无话可说。只是姐姐与程大侠为我受累,凭空卷入这场是非旋涡,实令我于心难安!”
苏玉娇听玉麟说完,毅然道:“麟弟,何出此言,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尚所不辞!何况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面现桃花,深情地望了玉麟一眼,垂首不语。
女人总是女人,虽在此危急关头,依然不忘儿女私情!
苏玉娇的这种目光,于金岭镇群雄抢夺紫玉狸时,曾给他以莫大的安慰与鼓舞。她虽曾因红衣女侠的出现,对玉麟呕过气,又因麒麟玉佩之谜,而怀疑他是仇家之后,但是,这些问题,似乎都动摇不了她对他的真情挚爱!
爱,是一种不可估计的力量啊!
在进退维谷焦灼中的玉麟,对于苏玉娇投注他的深情之一瞥,其心中的感受,实非局外人所能得知!
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知道,白猿秀士玉麟似被苏玉娇那一瞥的眼神,触发了灵机与决心。
但见他剑眉微剔,星目泛光,停住身形,对苏玉娇坚毅而果断地道:“程大侠迄今未返,陷身魔窟已属事实。
苏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和狒狒在此等候,我去黑衣教总坛探查一下,相机搭救程老哥出险,然后再捣他个天翻地覆,叫他们吃吃苦头,你看怎样?”
苏玉娇沉思片时,决然道:“不,我同你一起去!”
玉麟见苏玉娇也要同去黑衣教总坛,虽然惹人注目,但遇事也好有个商量,随道:“好吧,那我们就此准备上路。”
苏玉娇对江湖上的情况,所知自比玉麟为多,略一寻思,道:“要去,也用不着那样心急。要知道黑衣教总坛,乃系设于徂徕山中心之飞云堡,不啻龙潭虎穴,目前该教虽然受挫,教中亦无奇特高手,可是我们此去,无论走大道或小径,都必明桩暗卡,关隘重重,已在意料之内,不管我们明走暗渡,均无法瞒过他们密布的眼线,况且据说飞云堡只有一条密道出入,我们即使渡过那些关卡,要想进入堡内,亦非易事……”
苏玉娇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沉思起来,似是在觅寻良策。玉麟见她不言,焦急地道:“苏姐姐,救人如救火,我们不能再延误了!反正我们的行迹已经暴露,如你所说,暗渡也难瞒他们,我们何不来个明人不做暗事,和他们先礼后兵,干脆从大道硬闯,你以为怎样?”
“我也是这个意思。”苏玉娇道:“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了程大侠的安全起见,我们遇事须加忍耐小心。”
“小弟自当遵照姐姐所言……”玉麟微一沉忖,又道:“不过,苏姐姐,我有一句话要说:万一有什么不测,姐姐只管设法逃命,下万不可为我受累。”
苏玉娇对玉麟看了一眼,神色肃然,道:“麟弟,至今你还未完全了解我,我岂是个贪生怕死的女子?告诉你,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言下志坚情挚。
玉麟被苏玉娇这种大义凛然、临难不苟的神态,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于是,便也不再多言,各自准备,前往龙潭虎穴去了。
且说黑衣教主褚呈祥,自从率众攘夺紫玉狸,在金岭镇铩羽而归之后,一面将息部属,养精蓄锐,一面派人四出,不惜以重利罗致人才能手,企图复振声威,而于明春三月泰山之会,以决雌雄。
一日忽接分舵飞鸽传讯,云称白猿秀士玉麟、白马红娘苏玉娇和万里疯侠程百康,三人易容改装,联袂向徂徕山而来,意图不明。
褚呈祥据此报讯,认为他们必系对黑衣教总坛有所图谋,不然,为何要易容化装,掩饰行藏?以故,一面派人监视白猿秀士三人的行踪,一面加强各处隘道伏桩,以防他们进犯总坛。
哪知正在此时,褚呈祥倚为龙潭虎穴、飞鸟难进的飞云堡,突然来了一位跨雕幼童,口口声声指斥黑衣教是邪端异派,为害江湖,要他立即解散徒众。
褚呈祥哪里忍受得住?遂发动属下高手,企图将此幼童毁去,无料幼童武功了得,非但被他把飞云堡搅了个天翻地覆,并将教内高手打伤数人,临去时还声言必欲再来。
未几,复接徂徕四煞柳家兄弟被青雕神童所伤讯报,以及白猿秀士等人亦已到了柳家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