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枉费心机 [5]
那么,夺魂刀薛一飞刚才何以又表示何寡妇是替他去提媒的呢?
只见独孤洪强忍着一股怒火道:“她丫头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四公子做过什么丢人的事?我独孤洪那点配不上她这个姓莫的丫头?”
何寡妇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丫头她倒不是这个意思。”
独孤洪火气稍稍小了一些,道:“那么,她丫头说这种话是什么用意?”
何寡妇道:“她意思是说,她配不上你们这些名公子。”
独孤洪的火气,不由得又小了些。
这种事他听人说过。
穷人家的女儿嫁给了大户人家,由于出身寒微,在妯娌婆之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有时受了气回到娘家,甚至连个出面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丫头想得倒真多、真远!
不过,从这些小地方,也正可以看出这丫头不仅姿色秀丽,而且相当懂得人情世故。
找个漂亮的妞儿不难,要找个既漂亮,又不是一肚子草的妞儿,就不太容易了!
独孤洪愈想愈觉得这次机会不容错过,当下故意板着面孔道:“那么,她后面那句‘尤其是四公子中的独孤公子’又是什么意思?”
何寡妇摇头道:“底下的话,我就听不懂了!”
独孤洪不禁怔了一下,道:“底下她怎么说?”
何寡妇皱了皱眉头,说道:“她说什么她今年才十七岁,没有见过世面,将来-一无法像长安风月楼的凤仙,洛阳百花书寓的翠云,以及开封府金谷酒家的小金宝……”
病书生独孤洪脸青如铁,突然一拍桌子道:“都是谁告诉她的?”
门口有人冷冷接口道:“是我!”
夺魂刀薛一飞。
夺魂刀薛一飞站在门口,手扶在刀柄上,唇角噙着冷笑,说完这两个字,便转身向街心走去。
然后,他转过身子,就在那里等着。
独孤洪慢慢起身走出去。
铁三掌蔡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位蔡大公子一直役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所以谁也看不出他和独孤洪的交情究竟是如何。
井老板忽然兴奋起来。
原来他错怪了何寡妇。
何寡妇贪图的不过是一笔厚厚的媒礼罢了!
所谓“刀客”和“公子”,全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她是个死过男人的女人,应该懂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依靠终身才对。
刚才实在是他疑心太重,他觉得这是一个很要不得的毛病,以后一定要想法子改改才好。
另一方面,他高兴的是,显而易见的,他等于又做成功一宗生意。
有人会死,已成定局,只不过目前还不知道谁要这口棺材而已。
如果他运气好,说不定两人都要!
薛一飞脚下踩着一片血渍。
岳人豪的血。
他脚下立足之处,便是昨天那位降龙伏虎刀岳人豪站立的地方。
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岳人豪昨天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今天会不会有新血覆印上去?印上去的新血是谁的?
独孤洪缓缓走出店门,站定。
张弟昨天这个时候,便是站在他如今站立的地方。张弟昨天是胜利者!他呢?
大街两边闲人散散聚拢,也差不多就是昨天的那些人。
死人与吃肉不一样。
不论多好吃的肉,天天吃总会腻味,如果天天看到有人死在刀下,不论连看多少遍,照样还会胆战心惊。
照样还会觉得刺激。
所以,这时两边瞧热闹的闲人,尽管人人紧张得脸色发青,但每一双眼睛却都射出了期待的光芒。
兽性的光。
独孤洪一张面孔仍然绷得紧紧的,但气色已经好看多了。
这说明武林四大公子并非徒有虚名。
血战如奕棋,名家高手都懂得首先要战胜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战胜自己的情绪。
你必须不慌不乱,才能看清楚敌人如何动手。你必须沉得住气,肌肉才能保持弹性,双手才能保持稳定,你才能灵活运用你身上每一分可用的力量。
夺魂刀薛一飞的冷笑不见了。
一个有经验的江湖人物,差不多都具有一种敏锐感觉。他们往往不需正式过招,便能感觉到他们正遇上了一名什么样的对手。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如果超过了你能负荷的程度,一仗你就非输不可。
平凡书生独孤洪身上未见携带兵刃,这本对夺魂刀薛一飞十分有利,但令薛一飞无法释怀的是,独孤洪穿的是一件长衫。
薛一飞感到的压力就是从这件长衫上散发出来的。
武林四公子之中,灵飞剑客长孙弘和铁三掌蔡龙的绝蔡是什么?人人清楚。因为他们的外号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一个精于“剑术”,一个擅长“掌法”。
“病书生”独孤洪和“小孟尝”吴才就不同了。
江湖中虽然人人知道四位公子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却很少有人能说得出四公子中的“病书生”和“小孟尝”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所以,薛一飞只好耐心等候。
等候独孤洪脱下那件长衫,或是从长衫后面取出兵刃。
但遗憾的是,独孤洪的一双手始终自然地低垂着,既没有取用兵刀的打算,也显然没有脱掉那件长衫的意思。
闲人愈聚愈多,该到的差不多都到齐了。
人屠刁横、七绝拐吴明、铁算盘钱如命、灵飞剑客长孙弘。血爪曹烈、尸鹰罗全。快口乌八都出现在人群中,到场的刀客只有一位,怪刀关百胜。
这位怪刀似乎也很欢喜凑热闹。昨天有他在场,今天这场好戏,居然又被他赶上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独孤洪如果向他借刀,他是否也一样照借不误?
张弟也出现在人丛中,但站在他身旁的人,却不是白天星。
白天星去了哪里呢?
张弟早上醒来的时候,床上人影已空,他以为白天星已经先来了何寡妇的豆浆店,结果人没找着,却碰上了这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