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 - [上官鼎]

第二章  火青狼堡 [5]

  “那么,要我怎样称呼?”

  塞北观音头儿一低,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两手将衣角折来折左,欲语还停,说:

  “叫我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天铎没法,只好叫道:“铁若兰。”

  瞧,阮天铎叫她的名字了,塞北观音仍是不高兴,气道:“谁叫你提名带姓的。”

  阮天铎可作了难,尊称姑娘不是,叫名字也不对,塞北观音低着头儿一声不响,阮天铎怔怔地想了半晌,这个弯儿可给他抹过来了。就别别扭扭地叫了声:“若兰。”

  塞北观音嗯了一声,随又噗哧一笑,白了阮天铎一眼。才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阮天铎道:“若兰,你伤已大好了,我说,我们几时动身?”

  塞北观音一怔道:“动身,我们上那儿去?”

  阮天铎道:“怎么你忘了,你不是说,也要去找那胡锦雯么?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么?”

  塞北观音心中不高兴,那是十分自然的,自己的一颗心儿全心向着他,他却念念不忘另一个女人,这女人虽是自己闺中伴侣,亲如姊妹,但情爱的眼中,怎揉得进一颗沙子,虽说心中不高兴,塞北观音可不是世俗儿女,自己说过的话绝不能说过不算,而且就是不高兴,也只埋藏在心中,抑止着不把它表露出来,其实她虽是这么着,她那形态上还是把心中的感情表露无遗了。

  塞北观音点了点头,阮天铎兴奋无比,忙带着银两,去为塞北观音买马配鞍,忙了半天,回来时已是晌午时候,一见塞北观音穿的,仍是自己为她买的一身衣服,阮天铎从未买过女人的衣物,自是很不合身,先前塞北观音镇日躺在床上,还不觉得什么,这一下了地,连阮天铎也看不过去了。

  铁若兰从小锦衣玉食,又何曾穿过这般粗衣素服,自是不惯,只是不好出口,阮天铎提议替她备办行装,怎不满心欢喜,这时距双魔夜袭青狼堡,已过了五天,阮天铎每日打探,再未见双魔与九鬼露面,当然已离开张垣,回老巢秦岭去了。

  因此也不用怕再与仇人碰面,午饭后,就陪了塞北观音上街,由她自个儿选衣购服,这一耽搁,又去了半天,要想再走那还成,只好在这福隆居再住一日。

  第二天,阮天铎一早起身,将两个包袱并在一起,仍是一身儒衣儒服,袖藏描金铁骨扇,提着宝剑,过到塞北观音房里来,阮天铎进屋,霍地眼前一亮,塞北观音已早打扮停当,盈盈地站在面前,口角噙香含笑,无比的俏丽风流,又是英姿飒飒,只见她头上发覆绿云,戴着顶绣花小帽,不但俏皮,而且别有风致,里面穿的是玄色紧身反边皮袄,玄色中衣,足登鹿皮小蛮靴,外披一件金线滚边,一口钟的红呢风衣,眼比秋水还澈,眉赛春山更翠,唇似涂丹,莲脸生波,桃腮带靥,美艳十分,阮天铎看得瞪了眼,正是:美色人人爱,谁不羡花娇。

  塞北观音见他这般凝呆模样,噗哧一声,嫣然一笑,随又啐了一口道:

  “你这么盯着我看怎地,难不成一夜不见,就不认识了。”

  阮天铎被她这么一笑一啐,满面飞红,手足无措,他以为塞北观音生气了,谁知她却正在心中得意,女为悦己者容,能赢得意中人喜爱,那还不得意。

  塞北观音道:“还站着不动怎地,别见了新人忘了旧人,你不是要找你的雯妹吗?走啦,我脸上又没长着花儿?”

  阮天铎被她这么一说,更不是意思,讪讪地,右手一伸,将手中剑递过,说:“这剑给你。”

  塞北观音接过宝剑,说:“剑给我,那么你呢?”

  阮天铎从袖中取出那描金折骨扇,刷地一声,将扇张开,说:“我有这个。”

  塞北观音这几天听阮天铎说过,曾得过天都老人诸葛天荪的传授,并且从爹爹铁飞龙口中,也听说过诸葛天荪其人,不但轻身功夫天下无双,手中折扇不但专破各种各式暗器,而且招术精绝,想来这折扇定是天都老人传授他的了,传给他,可没传给她,可是塞北观音却无限心喜,从阮天铎手中索过扇来,觉得手中一沉,一大意,几乎坠落,心里吃了一惊,说道:“怎地这么重,就算全是铁铸的,也不应如此重法。”

  阮天铎笑道:“你哪里知道,这扇骨是缅铁之精打就,扇面也是缅铁抽丝,和金线编织而成,不然怎能破得暗器,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也别想损得它分毫。”

  塞北观音闻言,好生惊奇,把折扇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爱不释手。说:“喂,你得把扇招教给我。”

  阮天铎见她十分喜爱,就道:“等有空,我教给你就是,天已不早,我们也该上路了。”

  两人这才离店,店伙早已得到阮天铎知会,将青花马及昨儿新买的一匹马,备好了鞍,牵到店门口等,塞北观音一见青花马,蓦地一惊,想不得这匹爹爹的爱马,失踪了几个月,会在阮天铎手中。

  阮天铎见她见着青花马发怔,知她认识此马,就说:“这马是胡锦雯遗留在旅店里的,我替她代养了几月,见着她,我就要将此马交回给她。”

  塞北观音默然不语,那青花马却认主,马头一低,前蹄一踏,竟蹩到塞北观音身边去,阮天铎见马如此,就要塞北观音骑上青花马,塞北观音也不稍让,当即翻身而上,阮天铎也随即上了马。

  阮天铎也曾问过塞北观音,要找胡锦雯,得进关奔北京,进关却应出东门,哪知青花马竟奔南门而去,阮天铎忙在后面喊道:“若兰,走错了,我们不是该出东门么?”

  塞北观音听是听到了,却不理他,反而一踢马腹,那马即扬开四蹄,向南门方向,顺着明德大街奔去,阮天铎也只好催马紧跟,出得南门,青花更四蹄如飞,风驰电掣而去,阮天铎的马怎及得青花马,晃眼已落后了二三十丈,容得阮天铎到得林边,青花马早已失去了踪影,至此,他当然已知道塞北观音是要回青狼堡,堡虽是毁了,但从小生长之地,怎能不凭悼即去。

  果然,阮天铎到得离青狼堡一望之地,已见到塞北观音驻马护庄河边,正在频频拭泪。

  阮天铎去到她的身边,她也不觉,过了半晌,才道:

  “若兰,走吧!等打听出你爹爹的下落,还怕不能报仇么?别伤心了。”

  塞北观音虽是恨双魔夜袭,把青狼堡化为灰烬不算,爹爹也不知下落,但这还不是她最伤心之事,因为她从来就不满爹爹所为,青狼堡虽是广厦万间,但却是不义之财,毁了,塞北观音并不觉得心痛,她伤心的是今后自己孤苦无依,茫茫前途,何所归依。阮天铎这一出声劝慰,使她倍感亲切,竟失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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