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 - [上官鼎]

第二章  火青狼堡 [7]

  阮天铎坐定了,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大概天下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儿。”

  他这一想,不由又想起薛云娘来,神色一黯。不知她入了侯门,成了什么样儿,正是佳人已属沙咤利,义士今无古押衙。

  随又心中一恨,心说:“我还想她则甚,她这般无情无义,不然,凭她的本事,远走高飞还不容易么。”

  塞北观音以为阮天铎生她的气了,细想起来,确是自己闹小性儿,不由对他一笑,说:“别气了,你不想,这有多气人。店里街上,都这么称呼人家,怪难为情的。”

  这时马车已转入北大街,十月末快下雪的天气,早晨很冷,街上行人不多,阮天铎很想问明白,是胡锦雯住在天福胡同,还是先向那儿打听她的下落,但阮天铎可不敢问。

  骡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出了正阳门,前面已是天桥,阮天铎曾经来过这儿,看那走江湖卖艺的,跑吗头耍把戏的,卖膏药的,说书唱曲儿的,卖冰糖葫芦的,择字算命的,乱哄哄正在拉篷摆摊,铁若兰看得挺有趣,对阮天铎说道:“回头我们也来逛逛好么?”

  阮天铎知此地距天福胡同不远了,越近,心里越急,闻盲支吾道:“好”,那知塞北观音铁若兰这一动了玩心,逛天桥,竟生出不少事故,把个北京城闹得来地覆天翻。

  且说骡车三拐两弯,已在一个胡同口停下,阮天铎知已到了地头,和铁若兰下了车,付过车资,赶车的老头儿也跳下车来,说:“公子爷和奶奶找哪一家,我可是挺熟,这一带的人家,我挨着门儿也数得出。”

  阮天铎道:“那敢情好。”可是他却答不上话,直到现在,仍不知道,塞北观音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一提到找胡锦雯,就成了金人三缄其口,所以掉头望着她,等待她来回答。

  铁若兰这才道:“你知道有个卖花的老婆婆,姓谢,人家都叫她谢姥姥的。”

  赶车老头儿呵呵笑:“我道两位找谁,原来是她,我不但认识,而且和她挺熟。喏,就在这胡同里面左边第三道门便是。”

  赶车的老头儿还顶热心,话一完,就向胡同里奔去,还未到门口,就听他嚷道:

  “谢姥姥,谢姥姥,在家么,有人找你来了。”

  等到阮天铎和铁若兰到得门口,那木门已吱呀的一声打开来,一个精壮的黑小子出到门口一站,说:“谁来找。”一见赶车的老头儿,就笑着说:“原来是你,怎么这早就出来赶车。”

  赶车的老头儿用手一指,说:“这位公子爷和这位奶奶来找你娘,还早呢?都快打午炮了。”

  那黑小子一看,一楞,转身就跑,铁若兰叫道:“小黑子,你娘在家吗?”随叫随向屋里走去,阮天铎也紧跟在后面,才进屋,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怎么铁姑娘来了,还不快请。”

  随见里面颤巍巍的走出来一个老太婆,看年纪总得六十以上,鬓发赛雪,皱纹堆面,满脸慈祥,一见铁若兰,就说:“哟!铁姑娘,几年不见,你竟长得这么高了。”

  掉头又对阮天铎一打量,又道:“怎么?铁姑娘,你已有了姑爷了,嗳哟!好体面的一位公子爷。”

  铁若兰一跺脚道:“姥姥。你怎么乱说。”一个脸儿比先前羞得来更红。

  那谢姥姥以为铁若兰怕羞,就说:

  “谁家姑娘不出阁,有甚害臊,铁姑娘你是几时大喜的。”

  她这么唠叨不休,把个塞北观音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连声急呼道:

  “姥姥,姥姥,你敢是老疯癫了,我几时……人家是阮公子,是找雯姊来的,你还不叫雯姊出来。”

  阮天铎先前见两人一问一答,铁若兰臊得来连连跺脚,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这时见她提到胡锦雯了,忙趁前一揖道:“姥姥,不知胡姑娘可是住在此地么?”

  谢姥姥对阮天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显得很迟疑,一言不发,塞北观音见她不说话,急道:“姥姥,怎么不说话,雯姊不是来你这里么?”

  谢姥姥闻言,先且不搭理,竟叹了一口气,这一来,阮天铎和铁若兰同时一惊。

  这时那黑小子已捧出茶来,谢姥姥请他两人坐下,才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锦雯这孩子忒也命苦。”随又掉头对铁苦兰问道:“你爹爹好么?”

  铁若兰闻言,蓦地醒悟,心说:“是了,我先不说明,想来她也不会对我说真话。”

  随黯然说道:“姥姥,雯姊虽说命苦,但还有你疼爱,我……”

  塞北观音随将双魔夜袭青狼堡,爹爹铁飞龙生死下落不明,自己现在已落得形单影只,一一说明,随又说道:

  “姥姥,你请放心,不要说我和雯姊是一块儿长大,比亲姊妹还要好,就是我爹爹的作为,我何尝不深痛恶绝,姥姥千万不要多心,若雯姊在此地,请即叫她出来相见,这位阮公子亦是兼关万里来找她,要将她的东西交回给她,姥姥,我那雯姊在此地么?”

  谢姥姥闻言,似有无限感慨,这才慢慢道出一番事故。

  你道这卖花婆是谁,原来正是胡锦雯遗留下来的包袱里,那张变色的纸条上,所称的乳母,胡锦雯幼年即是由谢姥姥奶大的,那时谢姥姥还不过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胡锦雯的父亲名叫胡伦,家住宛平城内,早年原与铁飞龙同师学艺,师父是名武师绵掌关胜,师兄弟两人的性格大相迳庭,胡伦诚朴务实,铁飞龙却刁钻诡猾,为人阴险十分,胡伦是师兄,对这位师弟却很友爱,因此倒能相处。

  绵掌关胜有一个女儿,虽不是十分人才,但确也亭亭玉立,是一个标准的小家碧玉,平时也跟两位师兄同在一起练武,胡伦待这位师妹像亲妹妹似的,从未起过爱念,但铁飞龙却对她纠缠不休,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师妹的一颗芳心,偏又绾注在胡伦身上,对铁飞龙是敬而远之,恰巧绵掌关胜又只有这么个女儿,不愿女儿远离膝前,想为她招赘女婿,而铁飞龙却有家有口,胡伦则不但心性人品都好,而且家里仅胜下他一人,家道也富有,因此,绵掌关胜就面许婚姻,将胡伦招赘在家。

  这一来,把个铁飞龙气得不得了,就在胡伦结婚的前一天,不辞而去,事后发觉,还都以为铁飞龙遭到了什么意外,事久大家亦已淡忘,哪知在胡伦结婚后十多年上,铁飞龙竟突然回转家乡,而这时绵掌关胜老两口均已去世,胡伦这一见铁飞龙返乡,师兄弟情深,不胜之喜,坚邀铁飞龙搬来同住,铁飞龙返回故乡时,父母早已去世,只落得孑然一身,胡伦这一邀他同住,正合心意,胡伦哪里知道,铁飞龙把师兄师妹恨之入骨,他愤然离乡后,十几年来,已学得一身惊人本领,此次返乡,正是含恨而来,因此假意谦谢了两句之后,即日搬到胡伦家中去住,胡伦素性淳厚,哪里知道他这是引狼人室,还像亲兄弟般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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