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悟生善念 半瞥起邪心 [4]
这真是令夏心宁感到相当惊讶的一个谜。
但是,立即就听到苟癞子叱道:“胡说!那件蓝衫是刀剑不入的宝物,如何能为风雨所物化?”
接着另外那人又说道:“这事恐怕有了意外,你老人家将那姓夏的小子推到壑底,为何没有看见尸骨?说不定这小子没有摔死,反倒促成他将那件蓝衫找到了。”
苟癞子显然有些不高兴,冷笑了一声说道:“白云壑是死亡之谷,他找到了那件蓝衫,可是他人呢?再说从始信峰顶摔下来不死不伤,谁有这个能耐?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另外一个人吓得不敢再说话,只听见苟癞子冷嘿嘿地笑了几声,沉声地说道:“若不是为了这件蓝衫,谁耐烦和你这种小辈打交道?再看看这个洞,要是仍然没有下落,我要你赔偿损失。”
恶扁鹊对夏心宁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来了。
夏心宁刚刚向后一掩身,就只见石洞的西边,一条人影疾如闪电,巧如灵蛇,向石洞里一窜身。
说时迟,那时快。正是那人如此向石洞里一探身,恶扁鹊左手五指齐弹,右手疾翻,振腕伸臂朝着那个水洞虚空一按,顿时五缕凌厉的阴风,和一股粗如怪蟒的水柱,一齐向洞口扑去。
这一瞬间,就听得苟癞子匆促地叫得一声:“糟!上当!”
人在说话,身子像弹起来一样,从洞中直射而出,立即如陨星下坠。那五缕指风戳到石壁上,一阵石屑纷飞,石壁留下五个深达一寸多深的指痕。那一股水柱霍然而散,像一个大伞盖一样,哗地一阵洒将下来。
恶扁鹊对于他这一招偷袭的杰作,感到很得意,对夏心宁招招手,突然推动四轮车以极快的速度,滑向洞的深处,接连转了两个弯,才靠石壁停下来。
他笑了笑说道:“这个老怪,他这回疏忽了!从石洞里仓促地弹出去,最低要摔个七荤八素。”
夏心宁说道:“老哥哥!你方才那一招隔空递指、深入石壁的功夫,真是惊人。”
恶扁鹊摇摇头说道:“那就是我在这石洞里练的‘阴风指’,不是正宗玄功,不值得你老弟羡慕。你留意!那苟老怪会还我们一手更厉害的。”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石洞外面有人在嚷嚷:“里面是哪位臭小子,可惜你功力还差一点,要不然我可真完了!你听明白没有?你还不行,趁早出来,不听话回头有你受的。”
恶扁鹊运用“传音入密”向夏心宁说道:“这个老小子心狠手辣,这时候只要有人出头,准保是惨死无生。”
苟癞子在下面叫了一阵之后,突然又说道:“你不出来烧你个臭小子!”
这“烧”字刚出口,嘶嘶地一阵响,一条橘红色夹着淡绿色的火焰,从洞外直射进来,顷刻之间,将石洞里烧得里外—一片红,像是燃烧正烈的瓦窑,火舌在不停地滚动,而且不停地向里面抽来。
夏心宁正要闪身向里面避去,恶扁鹊一扯他衣襟,低声说道:“不要怕火!留心火里来人。”
言犹未了,就听到洞口外面,苟癞子嘿嘿地笑道:“原来是位老朋友,难怪这样了解我苟癞子。人老了!朋友们都疏远了!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让我来拜望拜望!”
火中人影一闪,但见那熊熊的火光,向两边一卷,当中让出一条路来,苟癞子首先发现恶扁鹊,不觉停下脚步,咦了一声,伸起手来搔了搔脑袋,说道:“朋友!我们一向少见啦!你为何方才要下那样的毒手?我们无怨无仇啊!”
恶扁鹊那张惨白的脸,本来就毫无表情,此时更是死板得像一个面具,只是冷冷地叫了一声:“苟梦千!”
这“苟梦千”三个字一叫,几乎使苟癞子脚下一个踉跄倒退着回去,他抓着自己红通通的鼻子,口中连连说道:“你是……你是……”
这下真使苟癞子栽了,人家能叫出他几十年前的老名号,他却丝毫认不出人家,他羞红了脸,抓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恶扁鹊在这石洞里,过了将近二十年不见天日的生活,每天还要和阴潮风对抗,人变得太多,难怪苟癞子认他不出。
恶扁鹊将他耍个够之后,才掀了一下眉头,带着讥讽之意,淡淡地说道:“我是什么人,你自然早就忘记了。二十年前北雁荡山下芙蓉村的事,你不应该忘记吧!”
这回苟癞子几乎跳起来了,但是,立即他就恢复镇静,搔着头,笑嘻嘻地说道:“啊呀!原来是恶扁鹊,怪不得!怪不得!二十年前,你恶扁鹊是个风流潇洒的串方郎中,现在啊!变多了!老朋友都认不出了。”
恶扁鹊针锋相对地说道:“你倒是没有变,可是为什么要把名字改了呢?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苟癞子毫不在乎地笑嘻嘻地说道:“我这癞子是标志嘛!我倒要问你,恶扁鹊!你倒没有死?”
恶扁鹊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判官不勾魂,阎王不要命,我怎么死?”
刚刚说到这里,拐弯地方转出来一人说道:“苟癞子,没有死的还多着呐!”
苟癞子睁眼啊了一声,他的手在头上搔得更勤了,癞皮头屑,纷纷而飞,他口中啧啧作响,摇头晃脑地说道:“夏小朋友!你真是命大福大,看样子你还得感谢小老儿这一掌,要不然你到哪里能寻到这件蓝衫?”
夏心宁迈步上前,厉声说道:“是啊!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恶扁鹊一推四轮车,拦住夏心宁的去路,他口中说道:“老弟!你且慢一步,让老哥哥先跟他算算老账。”
恶扁鹊将四轮车转过头来,慢慢地向苟癞子滑去,口中也慢慢地说道:“苟梦千!你今天来到这里,算是天意,不是我报仇雪恨,就是你铲草除根。二十年的老账,我也不多讨,一双腿,再加点利息。”
苟癞子摇摇头笑嘻嘻地说道:“老卞!是谁替你取的恶扁鹊这个名字?这个‘恶’字真是取得妙,你真是可恶极了。我和你没有什么宿仇大恨,你如此咬牙切齿地算什么!”
恶扁鹊呸了一声,骂道:“二十年前你约我到黄山……”
苟癞子摇着手说道:“别扯淡!那件事记不到我头上,那是九头鸟乌大风看中了你老婆,买动我将你除掉,我只得到十坛陈年葡萄美酒,别的与我无干。你要打架我奉陪,别扯那些不相干的事。”
恶扁鹊恨声说道:“十坛美酒你就助纣为虐,你这个卑鄙的癞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