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悟生善念 半瞥起邪心 [5]
苟癞子笑道:“那有什么稀奇,你给我十坛美酒,让我饱喝一顿,我照样为你做事,九头鸟死了,我可以到北雁荡山芙蓉村去杀他后代。”
恶扁鹊突然呵呵地笑了一阵,眼光一沉,指着苟癞子说道:“今天我收拾了你,我自然会去找九头鸟算账。”
苟癞子认真地说道:“老卞!你成么?二十年前,你也不过在三十招之内,便下了白云壑,今天,你断了腿,能挡得住几招?”
恶扁鹊冷笑不语,四轮车突然滑动,来得好快,人车一体,直撞中宫。
石洞地方狭窄,出手过招,抢中宫,撞洪门,那是硬拼的意思!
苟癞子没有准备还手,他是要先看清楚恶扁鹊在这别后的二十年当中,功力究竟苦修到什么程度。
他没等恶扁鹊的车到,脚下行云流水,先退了八尺。
恶扁鹊冷笑一声人车不停,去势疾如闪电,向前犁去。
苟癞子身后再退就是洞口,他急转一个回身,掀起一股罡气,人却趁势贴向石壁。
恶扁鹊丝毫都没有停顿,双掌齐推,分明是推出十成内力,顿时飕飕阴寒之气大作,正好挡住苟癞子旋转而来的那股罡气。
他也不管发出的那两掌劲道,能否抵挡住苟癞子那股阳罡之力,座下的四轮车比他出手还快,嗖地一声,四轮原地盘旋,在车的四周突然伸出八把雪亮耀眼的短剑,剑身当中,有一道细槽,露出一条黑线。剑长尺二,两把互作内八字形。
短剑伸出之后,车行更速,沿着石洞向苟癞子刺去,而且恶扁鹊左手握拳,横置在胸,右手箕张,五指并伸如戟,伺机而袭,变化莫测。
石洞本来就不够广阔,恶扁鹊一个四轮车,几乎要占去一半的宽,如今再加上伸出一尺二寸的短剑,石洞已经堵塞得无路可通,无处可以闪让。
苟癞子眼睛一亮,当时哟了一声,人向顶上一贴,快如一溜烟,没有等到恶扁鹊右手递招,他已经贴着洞顶,飘到后面,人向石壁上一掩,口中叫道:“啊哟!老卞!你这简直就是拼命嘛!慢来!慢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恶扁鹊这两次抢攻,蓄意硬拼一个高下,每次都是运力十成,发招变幻莫测。苟癞子如此轻易躲闪过后,他知道二十年苦功,仍然难望取胜。
当时他停下四轮车,望着苟癞子说道:“有话快说。”
苟癞子先笑嘻嘻地说道:“老卞!你真了不起,二十年来你不但克服了断腿之弊,而且,你这四轮车,已经可以当得上神出鬼没四个字,令人防不胜防。”
恶扁鹊冷冷地说道:“这都得多谢你当年一掌之赐啊!如果不是你一掌推我下白云壑,如今我哪里有这些本领。”
苟癞子就是这样“赖”,人家愈是讽刺他,他愈是当做真的来说。他拍着大腿摇头晃脑地说道:“谁说不是啊!要不是当年我推你下白云壑,你方才的掌力,也不会有那样火候。不过……”
他认真地瞪着眼睛说道:“当年你在我手下走不了三十招,现在你至多也不过能撑个两百招,最后落败的仍旧是你。”
恶扁鹊缓缓地推动四轮车,口中沉声说道:“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么多吗?”
苟癞子连忙说道:“慢来!慢来!还有话没有说完。还是那句话,我们彼此无仇,何必死拼死杀?当年我不过是为了十坛美酒,你不过上了九头鸟的当,断了一双腿而已,何况你那位郎中夫人既没有失节,又没有死,你为什么还是那么一口气缓不过来呢?”
恶扁鹊人几乎从四轮车上跳起来,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惨白的脸上,激起了血色,他喘着气问道:“苟梦千!你说什么?”
苟癞子笑嘻嘻地说道:“我说你那位郎中夫人,她既没有失节于九头鸟,又没殉节于九泉,她还是好好的活在人间。”
恶扁鹊喘着气问道:“她……她在哪里?”
苟癞子笑着说道:“十坛美酒!”
恶扁鹊愕然,他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苟癞子笑着重复一遍说道:“十坛美酒!”
恶扁鹊仍然不解地问道:“什么十坛美酒?”
苟癞子笑道:“我说要有十坛美酒的报酬,我才告诉你。”
恶扁鹊突然像疯狂了一样,四轮车突然向前一冲,右掌向前猛挥,口中骂道:“苟老怪!你不说我要宰了你!”
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难当。恶扁鹊这时形同疯狂,势起突然,如此闪电扑到,而且他举掌递招,是走中宫硬撞的,苟癞子这一瞬间,既不能化解,又不能闪避,他匆忙中只有疾伸右掌,直迎上去。
当时只听得“啪”地一声,双掌接实,双方的劲道都一涌而亡,顿时撑成互不相让的胶着场面。
恶扁鹊的右掌一接触到苟癞子,那火热的手心立即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再有丝毫大意,赶紧提足二十年来在石洞里苦练的纯阴寒潮之气,源源不断地从掌心内攻向对方。
苟癞子此时他倒真的没有想要跟他拼命的心意,只是目前如此一接之下却已经是撒掌不能。设若他如此一撒掌,不仅恶扁鹊的阴寒之气追踪而上,就是恶扁鹊座下的那辆四轮车,也是趁势至而,令人难防。恶扁鹊那一股阴寒掌劲,固然是不可轻视,就是他那辆四轮车也是不能等闲视之,那上面八把短剑,还不是“见血封喉”,沾身即死。所以苟癞子也只有硬耗下去。
像这样硬撑对峙的情形,结果只有一个,看哪一方真力先行耗尽,撒手吐血而死。在没有横尸溅血以前,只有如此干耗下去。
这才真正符合了一句话:“优胜劣败,强存弱亡。”
突然,正是在两个人撑得难分难解之际,一股劲道雄浑无比,从中一挑,将双掌分开,同时劲道源源而来,硬将两个对峙的身体,向左右推开两尺。
苟癞子和恶扁鹊两个人同时向当中看去,同时咦了一声,惊讶地说道:“是你呀!”
夏心宁站在当中,平静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是我!”
这一下可真将这两个人怔住了!
苟癞子推夏心宁下山壑之时,虽然也认为他是个年轻一辈的好手,但是,那也只是“年轻一辈的好手”而已,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恶扁鹊自从知道夏心宁是蓝衫客的后辈门人,自然也不敢轻视,但是,毕竟以为夏心宁是年轻人,而且听他口气,还没有得到蓝衫客的真传,功力纵然不弱,也不会强到哪里,所以一开始才有一段对他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