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大疑案 [5]
大穷神道:“所以,江湖上一般人都说这老和尚一片佛心,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我要饭的却认为这老秃驴是和稀泥混日子的废物!”
弓展喝了口酒,转变话题道:“这两天胡矮子监视的慈云庵有没有什么进展?”
大穷神摇摇头道:“没有进展。庵里的几个尼姑好像有了预感,这几天烧香、拜佛、念经,规矩得找不出一丝毛病。”
弓展道:“那位妙果尼,也未见出现?”
大穷神道:“胡矮子说没有,但我始终不相信那个假尼姑真的离开了长沙城。”
弓展沉吟了片刻道:“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情势好像愈来愈复杂混乱了。”
大穷神道:“什么地方复杂混乱?”
弓展皱眉道:“在凤阳萧府的血案,长沙颜府的窃案,以及慈云庵一干淫尼的底细都还没有找出一点眉目之前,三湘第一楼突然又出了个身份可疑的海棠姑娘,居然敢向金钟大侠这样的人物下手,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之至。”
大穷神道:“刚才你说第一楼的那个女人,她派人把姓古的送去了什么地方?”
弓展道:“送去什么地方,她没有明白交代。只听出好像准备送交他们总坛的一位什么胡护法施法,路程好像还不近。”
大穷神道:“施法?”
弓展道:“是的,我也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穷神搔着耳根子道:“好好的,又不是张天师,施什么法?听起来真是有点邪气。”
他思索了一会儿,皱皱眉头,又道:“可惜你老弟经验不足,不然这倒是个大好机会。”
弓展道:“什么机会?”
大穷神道:“一路跟下去啊!跟到了地头,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吗?”
弓展笑道:“如果您老以为这是一种好机会,这种机会还多得很。”
大穷神眨了眨眼皮道:“这话什么意思?”
“只要您老兴致好,今晚跑一趟第一楼,我担保那位海棠姑娘一定不会令您老失望。”
大穷神瞪眼道:“你小子以为老夫不敢去惹那个丫头?”
弓展笑道:“晚辈那敢说不敢?只不过有点儿替您担心而已。”
大穷神两眼又瞪大了一些道:“担心?你小子以为我要饭的也是古一豪那一流货色?”
弓展笑道:“晚辈担心的,正为了您不是。”
大穷神道:“这话怎么说?”
弓展笑道:“那位海棠姑娘阅历过人,武功想来亦必不弱。您去第一楼找她,如果装不像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一定难逃她的慧眼。如果被她识破您老的真正用心,到时候是祸是福就很难说了!”
大穷神哼哼道:“你以为丐帮弟子都是天生的柳下惠?这方面用不着你小子操心!”
弓展大笑道:“只要前辈有把握应付得了那个女人,那还有什么话说?”
城北慈云庵,修竹环绕,景色极为雅静。
庵前不远,有条小河,上建石板桥,为出入必经之途。
由于庵中香火并不兴旺,附近一向甚少摊贩设市,大约三四天前,庵前桥畔,忽然多了一名零售香烛水果的小贩。
这名小贩身材矮瘦,脸有菜色,头戴一顶破旧的大凉帽,因为生意清淡,经常抱膝假寐。
慈云庵虽说香火冷落,但也并非全无善男信女光顾。
只不过往来者皆为城中富贵人家,多半有仆妇随从,香烛供品,自备齐全,桥头那名小贩,一担横陈,如同虚设。
今天,也是合该那小贩走运,就在那小贩双目呆望河水,意兴萧索之际,忽然来了两名阔主顾。
这两名阔主顾是一对主仆。
主人是位华服美少年,仆人是个体格壮健,像有点骏气的楞头汉子。
仆人走在前面,先走到担子旁边,转身向主人高声道:“公子,你瞧,这里恰巧有个卖香烛的,不必担心了。”
华服公子走过来,向那瘦小的小贩道:“我们要去慈云庵,向观音大士许顾,忘了采办香烛、素果,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到庵里去一趟?”
小贩正是佟府矮将胡铁人所乔装,听说华服公子要带他进庵,虽然感到正中下怀,但也不免有点怀疑。
烧香拜佛,买点香烛祭品意思意思就够了,干嘛一买就是一整担?
他眨眨眼皮,露出一副茫惑的神色道:“公子意思是说——”
那个楞头仆人插口帮腔道;“我们公子为了求取功名,要在庵里多住几天,以便早晚参拜大士保佑。这一担香烛,我们都要了。”
胡矮子口中连忙应好,心底下则渐渐明白过来。
一名年轻贵公子,为了功名,求佛保佑,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若说只为了早晚参拜观音大士,便要在一个全是年轻女尼的尼庵中住下来,个中缘由,就不免耐人寻味了。
如果真有诚心,他自己家里就没有供奉一座观音大士的地方?
他要早晚参拜的,究竟是观音大士?还是那些妙龄女尼?
大殿前面的庭院中,三名年轻女尼之一的净尘尼正在清扫落叶。
另外两名女尼,净月和净云,则在大殿上做功课。
净尘看见华服公子主仆人庵,立即放下扫帚,合什当胸,微微弯腰,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胡矮子看清女尼静尘的容貌,不禁暗忖道:“这些娘们,长得果然标致。就连我矮子见了,都有点目眩神移,怪不得江湖上一些识途老马人人趋之若骛了。”
只听那个有点骏气的仆人大声道:“你们当家的哪里去了?快替我们公子准备房间。我们公子有的是银子,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天天烧香。”
华服公子轻叱道:“牛头,不许乱说话!”
胡矮子深恐身份泄露,不想久留,乃向那华服公子道:“公子,小人这一担东西,怎生处置?”
华服公子手一指道:“你先挑去那边放下。”
胡矮子依手指之处,转身过去,不意他方刚移动脚步,华服公子衣袖一挥,突然脱手打出了一蓬蓝芒细针。
胡矮子耳听脑后风响,知道中了算计,双肩微微一抖,两个竹篮如秋千般荡了开去,那根桑木扁担,则已闪电般抄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