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6]
张铸魂道:
“有此一诺,胜过千万功德,神君纵然要我项上人头,张铸魂也不敢稍有吝色,自当双手奉上。”
罗侯神君哈哈大笑道:
“言重了!言重了!老夫设若要你张大侠人头,既不敢叫你双手奉上,也不必答应你收回成命。”
张铸魂满头玄雾,双眉深锁道:
“神君何不明示?张铸魂力量能及,必当遵命。”
罗侯神君双日凝注,顿了一下,道:
“老夫所提条件,说难也不难,老夫请问一句,云震目下不算你的弟子吧?”
事涉云震,张铸魂凛然一惊,顿觉事态之严重,远出自己预料以外,不觉紧张万分,心头惶然,道:
“神君为何有此一问?”
罗侯神君淡然一笑,道:
“没有什么,老夫但觉云震是个可造之材,有意将他收在门下,想请张大侠帮个大忙。
张铸魂结口呐呐道:
“这……这……”
罗侯神君脸色一沉,道:
“这就是老夫的条件,张大侠不答应么?”
张铸魂顿了一下,当即整容道:
“请恕难从,云震未行拜师之礼,张某无能为力。”
罗侯神君目光阴森,喝道:
“废话!云震若是已经拜你为师,老夫收徒之路已绝,何须与你空谈?老夫乃是见他对你唯命是从,又属自由之身,方始与你交换条件,请你帮个忙。”
张铸魂摇了摇头,道:
“这个忙张某帮不上,就算云震已经拜张某为师,张某也只能规范他的行为是否正当,却不能钳制他的自由意志,神君多加原谅。”
罗侯神君忽然厉声道:
“你是嫌老夫素行不当,不配作云震的师父?”
张铸魂淡然一笑道:
“神君多心了,不过,神君既然以此见责,张铸魂斗胆批评一句,你的素行确是欠当。
须知云震性格坚忍,为人方正,你想收他为徒,那是要彻底检点,重新作人了。”
罗侯神君浑身颤动,牙根咬得格格直响,显然愤怒之极,但他顿了一顿,却自抑住满腔怒火,大声叫道:
“好!老夫听你一次,你叫云震拜老夫为师,老夫只求霸业,不伤无辜。”
张铸魂眼见罗侯神君强抑怒火,说出这话,心头不觉一动,忖道:这魔头莫非真是看中了云震的资质,立意要收云震为徒?果真为此,云震心志坚定,择善固执,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让他拜在这魔头的门下,也许能够影响他的性格与为人,使他逐日向善,这倒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他热心世务,时时以武林安危为念,又复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一旦想起“渡恶为善”
也是一条消弭杀劫之路,心思立刻活动了几分,转念之中,不觉将目光望向云震,云震见了,当即抗声道:
“前辈可是认为罗侯神君或许有向善之日,要嘱晚辈拜他为师么?”
张铸魂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
“善善恶恶,本在方寸之间,向善之机纵然极微,未始不可予以启导,究竟如何,你自己考虑就是。”
那武婆婆最是急躁,闻言之下,一声怒吼道:
“糊涂!糊涂!你怎么将云震拱手让人?”
云震接口道:
“婆婆别着急,小子自有分寸。”
话声一落,大步行去,朝那罗侯神君抱拳一拱,道:
“神君错爱,云震感激不尽,云震若能拜在神君门下,那也是毕生之幸……”
他话未说完,罗侯神君已自心头狂喜,敞声笑道:
“正是!正是!老夫得你为徒,何愁霸业不成?”
云震临机一动,淡然笑道:
“霸业须凭实力,不知神君手下,共有几座分宫?”
罗侯神君夷然自得,手抚长髯道:
“南七北五,老夫即将成立四十……”
话犹未毕,忽见罗侯公子奔了过来,急声道:
“师父!谨防小子使诈。”
罗侯神君目光一凌,厉声喝道:
“为师岂有不知?站开去!”
这魔头不知是蓄意做作,抑是当真发怒,话声未落,反臂一挥,啪的一声脆响,击中了罗侯公子肩头,将那罗侯公子震得一声闷哼,身子退出一丈多远,兀自拿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经此一扰,罗侯神君毕竟有了警惕之心,但见他目注云震,脸色一霁,殷殷笑道:
“你别急,这些事,老夫日后自当一一告诉你,但问你是否诚意拜在老夫门下,传老夫的衣钵?”
云震并非有意刺探罗侯宫的虚实,此刻见到罗侯神君已生警惕之心,自然不会再问下去,当下淡淡一笑,道:
“这个要看神君是否有意弃邪就正了!”
罗侯神君眉头一皱,不耐道:
“何谓正邪?老夫答应不伤无辜还不够么?”
云震斩钉截铁的道:
“不够!”
罗侯神君双眉一轩,道:
“你要老夫怎样?”
云震侃然道:
“第一:神君先行率领属下,退出这片谷地,不得妄动无名,出手伤人。”
罗侯神君道:
“你若拜在老夫门下,这是当然之事,何须讲得。”
云震接道:
“第二:传令贵属,自即日起,不得为非作歹,擅杀武林同道,倘有恩怨,须凭公理裁决。”
罗侯神君一愕,道:
“这是交换条件,又加了—点细枝末节,好!老夫答应。”
云震继续道:
“第三:克日撤消分宫之议,召回隐伏各地之人。”
罗侯神君霍然变色,道:
“这……这……岂有此理!撤消分宫,召回各地属下,还谈什么霸业?”
云震正容道:
“以力为霸,怎能不伤无辜,避免杀孽?”
罗侯神君目光一凌,厉声道:
“不伤无辜就是不伤无辜,你不相信老夫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