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北定日、相约后会时 [4]
“没有人。”一名鬼卒发出人的声音,饱含惊慌:“他确是在此地的,怎么会不见
了?”
“是不是逃出去了?”案上的红面神讶然问。
“绝对没有人出来。”堵在门口的一名鬼卒急急分辨:“连老鼠也不可能逃出来而不被
发觉,人一定躲在里面,快搜!”
七个鬼卒两面一分。其实用不着搜,附近一览无遗,空荡荡地哪何半个人影?虽则绿色
的怪光光度有限,但足以看清三丈长两丈宽的每一角落。
“奇怪!”红面神跳下神龛:“雾喷入时,他仍在草中沉睡,怎么会平空消失了的?”
“不会是土遁吧?”牛头悚然地说。
“快到外面去搜。”红面神挥手说,领先便走。
长明灯在众人去后,火焰恢复原状。
韦家昌重新出现在草堆中,包裹也搁在身旁,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他睡得正香
甜。
唯一岔眼的两座古鼎中,那两团绿火逐渐萎缩,最后终于消失。
不久脚步声渐近,一名鬼卒挟着托天叉,走近房廊伸头向里瞧,突然失声叫:“咦!人
不是在草中睡觉吗?”
鬼卒大概忘了自己扮鬼的身份,急步奔近。
黑影暴起,韦家昌突然飞跃猛扑而上,鬼卒猝不及防,来不及有何反应,耳门便挨了沉
重一击。立即昏厥。
鬼卒先前的叫声,引来了同伴,最先赶到的马面扑了个空,草堆仍是草堆,没有任何异
状,不但韦家昌不在,鬼卒也失了踪,甚至连托天叉也没留下。
南街的一间士瓦屋中,堂屋里一灯如豆,那是神龛祖先牌位旁的神灯,俗称长明灯。
门悄然而开,进来了三个人,一是扮村姑装的魏真姑娘,一是曾在古城寨城中,与小后
生同时出现的老人杜叔,一是仍穿着盔甲佩着剑的红面神,大概还没有余暇卸装。
一个个垂头丧气,神色不安的落坐。
“奇怪。这人到底是人是鬼?”魏真悚然地说:“真是不可思议,好像他真的会飞腾变
化,这可能吗?”
“你们大概忽略了墙壁。”老人杜叔说:“你们应该等我赶到才离开的。”
“墙壁毫无异状,杜叔,众目所视,一无所见……”
“眼睛是靠不住的。”杜叔摇头:“愚叙不是怀疑他是天马行空吗?他的衣衫有隐形作
用必须用手去摸索。在磷火的碧绿光线下,视觉最易反常。古老的墙壁利于他隐形,不摸索
是看不见他的人。”
“人走了也就算了,咱们不能将希望托在他身上。”红面神苦笑,稍顿又说:“黎老弟
失了综,咱们等赶快去搜寻,兄弟走了。”
“我也去。”杜叔起身说。
“范叔,黎叔会不会掉河里去了?”魏真姑娘问。
“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接近河岸。”红面神范叔往外走“小真,你好好休息,明天得
赶路呢。”
“找到黎叙请派人通知侄女一声。”
“好的。”
送走了两个人,魏真姑娘掩上门,用木棍顶住,不上闩,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走向堂
后的内房。
推开房门,她咦了一声,房内黑沉沉本来应该点着灯的,灯不可能自行熄灭,一根灯草
耗不了多少油,她记得灯盏内的油是她亲手添满的当然不是烧完了。
她扭头便走,想回厅堂用松明取火。走不了三步,身后灯火乍明。
她大吃一惊,火速转身奔至房门口。
小桌上的灯火焰摇摇,四根灯芯挑高,难怪光度明亮,是谁点的灯?
她拔出匕首戒备,突然冲入
房间狭小,一桌、一凳、一床、一床板。蚊帐是放下的,可依稀看到床内的景况。
“想当年,你身处王府,虽说是婢女,仍然是锦衣玉食,何等风光。”床内传出熟悉的
语音:“现在住在这又脏又局促的土屋里,你是否感慨万千?上床来歇息吧,我想,这几天
你一定辛苦了。”
她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你真是隐身在墙壁上吗?”她收匕掩上房门:“装神弄鬼直对付不了你,我是毫无希
望了。”
“你我算是有缘。”韦家昌掀开帐挂上帐构,坐在床口:“今晚又同衾共枕了。”
“我是甘心情愿和你同衾共枕的。”她毫不迟疑地扑入韦家昌怀中语调凄楚:“我高兴
能够将身子交给你,算是在世间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欢乐,我会带着欢乐的心情,无
畏的走向茫茫黄泉路。”
她伏在韦家昌怀中饮泣,伤心欲绝。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韦家昌轻抚她的秀发:“我不会杀死你……”
“我知道……”
“那……”
“明晚子夜,我们要发动袭击,偷牢劫狱救王妃。我知道,我这一去是不会活着出来
了。姓王的汉奸拥有三十名武艺高强的可怕高手……”
“你们去多少人?”
“二十七名男女。”
“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我们必须孤注一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福州的覆文将在这几天到达,很可能将
王妃解送福州处死……”
“王妃不可能押至福州行刑。”
“你的意思……”
“傻丫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韦家昌捧起她沾满泪水的面庞:“鲁王在烈屿监国。
忠孝伯郑成功即将传檄天下举兵誓师返攻。桂王在粤西也厉精图治,已兴师东进攻湖广,江
西也群豪并起响应。满人为收买人心,目前不敢公然处决朱家皇的子孙,即使处决,也不会
将王妃的身份公布。”
“那……”
“我敢肯定地向你保证,你们一发动,大牢内的人便会即将王妃处死,你们等于是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