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尸魔君 [2]
谁知就在他游目四顾,找不到一条死的方法,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块大石上,黑忽忽地堆了一堆东西,大石上也铺上了厚厚一层雪,这堆黑色东西放在上面越加显得清晰,天虽然暗了,但淡淡月光映在雪上,仍然能使人看得见周围一丈以内的东西,秦玉好奇地爬了过去,撑起身来,见那原来是一堆放着七个圆圆的东西,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安放得十分整齐。
这荒山上哪来人放上这些东西呢?一个个又黑又圆的似有桃子般大小,秦玉以为定是能吃的,伸手就拿起一个。
当他凑近面前一看,直把他吓得丢手不迭,那是个什么吃食之物,原个竟是个经过浓缩以后,特别泡制的干尸人头。
那人头宛若玩偶,眉限五官,清晰可辨,除了比普通人头小得多,并且全是乌黑色之外,简直就是一颗从颈子上砍下来的人头一般无二,秦玉被这一惊,倒暂时忘了饥饿,回目四顾,但见夜风习习,益增恐怖,他本能地攀上一棵大树,浑身战栗地躲在上面,两排牙齿不住地捉对儿厮打,他忖道:“糟了,神仙没有遇着,一定碰见鬼了,这鬼吃了人,还把头弄干了放在这里,看来我今夜定然要死在它手中,明天夜里,应该有八个人头排在那里才对了。”
他虽然想死,却不愿被鬼吃去,左思右虑,又不敢逃,又不敢出声,猛然间他想起:“不对,鬼把这七颗人头整整齐齐排在这里,现在被我弄掉了一颗在雪地上,等会一定要被它发觉,我还是趁它没有来,赶快再替它放回原处才好。”
秦玉正准备下树拾回那颗人头,却倏地听见岭下传上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夜又中静,这脚步声听得十分清楚,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秦玉缩回已经伸出的腿,轻轻地退靠在树下,两只手抱得树干紧紧的,连大声也不敢出一口。
不一刻工夫,果然从岭下飞快地翻上来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霎时停在峰顶平场上,月光之下尚不难辨认乃是两个浑身劲装,背负长剑的中年汉子这两人停身峰顶,各用灼灼目光向四下里扫了一眼,其中一个较高一些的低声说道:“兄弟,莫不是咱们走了眼,扑了这个空不成?”
另一个较矮的道:“不会,就算是传言不实昨日凌晨咱们还亲见紫气迷漫,这如何假得了……。”
他正说着活,突然“咦”了一声,肩头一晃,人已到了那块大石旁边,抬手叫那先前开口的人,道:“大哥,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年纪大些的也纵身跃到石旁,低头向石上一看,急忙一摆手拉住他兄弟,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惊道:“不好,这是干尸人头,千万碰不得的!”
那年纪小一些的却不明白,问道:“什么,干尸人头?你是说那老魔头也在附近么?江湖传言,不是说他早已死了吗?”
年长的道:“传言说是传言这一堆七颗干尸人头正是老魔头的标记,如何假得了,咱们快退!”
另一个又道:“不对不对!那石上明明只有六颗,不是七颗,难道是另有其人?”
那年长的用手向雪地上一指,急道:“不好了,那不是一颗吗?谁已经动了那老魔头的记号,咱们再不走,祸事不远!”
秦玉在树上听得心惊胆裂,眨眼之间,那两个中年汉子还没有来得及转身退走,就听得山岭下突然响起一片枭鸟似的桀桀桀怪笑之声,那笑音在夜里激荡,令人毛发悚然,不寒而栗,秦玉险一些从树上滚了下来,那石边兄弟二人连忙霍地翻身逆转,并肩而立,凝神注视着岭下,因为他们心里知道,只要怪笑一起,那魔头眨眼即至,要躲要进都来不及了。
果然那一遍笑声未落,黑影一闪,峰项上已多了一个长发披肩,骨瘦如柴,一身黑色长衫的老头儿,这老头儿身形已足够怪,那一张脸孔更是令人生畏,只见他两眉倒挂,足有尺许,鹰鼻大口,脸上除了皮和骨,半点肉也不见,嘴上都没有胡须,两只眼仅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除却开合之间有精光闪射之外,就没有看见有眼珠子,满头乱发披着,长袖齐膝,却没见两手是个什么难看样子。
他这里才一停身,这两个背剑的巳经一齐躬身施礼,抱拳说道:“来的莫非是褚老前辈?在下朱怀德、朱怀恩兄弟偶经此处,不想却冒犯了前辈的虎驾,这里谢罪,谢罪!”
这老头儿听了,又是一阵桀桀怪笑,半天才尖声怪气地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还是顶顶大名的冀北双侠贤昆仲,失敬得很!”
朱氏兄弟连称:“不敢,不敢。”
老头儿陡地笑声一敛,脸色一沉,喝道:“但老朽可要斗胆问一句,二位远来这荒山僻野,是否也志在天残上人那一部遗书么?”
朱氏兄弟中的老大朱怀德答道:“在下兄弟也是闻人说起,不才专程来此一探,不瞒褚老前辈说,倒是有意欲一睹这奇书秘奥,但在下兄弟却不知老前辈已设标记守候此峰,以致多有冒犯,难不成老前辈也是欲得天残上人所遗故书么?”
老头儿忽然厉声道:“异珍奇宝,唯有德者居之,你们冀北双侠,也敢妄生这份贪念么?老朽平生有一个不成文的陋规,谁动了老朽的七头标记,无异面唾老朽,二位既专程而来,又将老朽标记损坏,必定有意要与老朽一较,我老头儿要不舍命相陪,二位还道姓褚的徒具虚名,枉招耻笑了。”
说着,也未见他晃肩弯腰,大袖一挥,一个身子已经直欺到朱氏双侠面前,右臂一探,竟向朱怀恩肩头抓来。
朱氏双使不约而同向后跃退了七尺远,朱怀恩晃肩拧腰堪堪将这一抓躲过,刚叫得一声:“褚老前辈,你……。”那老头儿势不稍缓,冷笑一声,如影随形,二次挥袖,遥对着朱怀德前胸“华盖”穴卷到。
二人见这魔头形同疯狂,不待他人分说,竟以快捷狠毒的招术欲将二人立毙掌下,也不禁既惊且怒,双侠再次暴退闪过,“呛呛”连响,各各翻腕由背上撤出长剑,一东一西,紧守门户。老头儿这才哈哈大笑道:“对呀!早该亮家伙啦,今天老朽倒要试试你们冀北双侠究竟有些什么惊人艺业。”
朱怀德连忙趁这喘息的机会大声说道:“褚老前辈,你老人家这七头标记实非在下兄弟移动,老前辈还请三思。”
那老头儿怎肯听信,冷哼一声:“大丈夫敢作敢当,还推诿什么!”
说着,两只大袖一抖一收,陡地露出一双黑黝黝的手掌来,那双手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见它乌油黑亮,尤如生铁铸成,十指如钩,一根根发黑的指甲,就像十柄锋利的精钢匕首,褚老头儿从喉咙里发出一降低沉的寒笑,斜睨着冀北双侠,说道:“这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二人贪念一起,明年今日就是你等周年,可怨不得老朽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