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龙潭逃巾国 虎阱斗巨枭 [11]
杜少恒截口苦笑道:“我的一切,居然也在江兄的推算之中?”
江涛点点头,道:“是的,你老弟是收拾这一局残棋的关键人物……”
冬梅插口说道:“江大侠,咱们这么肆无忌禅的谈话,不怕他们听到……”
“不会的,天一门的人都已经走了……”
“走了?”
“是的,都赶往北邙山去了。”
“啊……”
“冬梅姑娘何妨到外间去瞧瞧。”
“好的……”
冬梅这一“瞧瞧”的结果,只带回来一纸便笺。
那是百里轩留给杜少恒的,大意是:从此刻起,他们三位已完全恢复自由,并说,三更之前,会赶回来,带他们去瞧瞧热闹,同时,杜少恒的太夫人和夫人,明天天黑之前,也会送到这儿来。
看过那便笺后,江涛首先笑道:“好,还是继续我们方才的话题。”
目光一掠对方二人,又含笑接道:“我想,二位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家祖父母既然还健在,为甚么却坐视他们的子孙遭劫,而忍心不予援手。”
“……”杜少恒,冬梅二人苦笑着点了一下头。
“是的,以前,我也有这种想法,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冬梅抢先问道:“那是甚么原因呢?”
“是因果问题,寒家理当遭此一劫。”
“我还是不懂。”冬梅蹙眉接道:“如果说像江大侠这样的人家,也应当遭劫,那老天爷就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不,天道好还,老天爷是最讲理,也是最公平的。”
杜少恒也苦笑道:“江兄这一说,连我也越听越感到迷糊啦!”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江涛忽然将话题岔了开去:“我们民间流行着两句俗语:一代作官九代变牛,二位当会明白此中的涵义吧?”
杜少恒点点头:“是的,这是说,即使是公正清廉的好官,也难免有失察之处,而咎延子孙,因而作官的后代,大多没有好下场。”
“武林人物,也和作官的一样,”江涛长叹一声道:“所以,寒家也难逃此一定律。”
“如此说来,可实在太可怕了。”
“是的,但天老爷还是公平的,寒家虽然杀孽太重,却并无过失,所以,尽管难逃于定律,而有此一刻,却并无死亡,只是拙荆所受,较为凄惨而已。”
“……”杜少恒,冬悔二人都长叹出声。
“既然这是天意,人力自不能逆天,所以,家祖父母也只好忍心归隐,静待机缘,这道理,在我参透易理之前,是想不到的。”
杜少恒禁不住喟然长叹道:“这么说来,寒家的遭劫,也是同样的道理了……”
“是的。”江涛正容点首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风萍偶聚,总是因缘,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报应,是丝毫不爽的。”
冬梅嘟着小咀道:“我就是不服!”
江涛笑问道:“为甚么?”
“我亲眼看到,很多坏人,都活得好好的,为甚么老天爷不惩罚他们?”
“那是他们恶贯未满,日子未到。”
“江大侠,数十年的潜修,你已成为得道‘高僧’啦!”冬梅苦笑着。
“事实如此,我不能不认命,”江涛也报以苦笑。
甬道中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江涛话锋一转道:“可能是军师大人回来了。”
不错,是百里轩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笑道:“三位谈得很投机啊!”
杜少恒抢先接道:“患难朋友,自然会谈得很投机呀!”
“在下留的便条,杜大侠看到了?”
“是的,已看过。”
“那么,咱们走吧!”
“现在就去?”
“是的,时间已差不多了。”
“好吧!这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错过了,实在可惜。”
“对了,三位是否还要用点点心?”
“不用了,这就是走吧……”
于是,一行四人,鱼贯地走出室外。
大门外,已套好二部马车,杜少恒与各梅共乘一部,百里轩则与江涛共乘另一部,在车把式的叱喝下,向北邙山疾驰而去。
二三十里的路程,自然不消多久,就已到达。
当他们弃车登上北邙山顶时,以司介侯为首的天一门中的人,已经严阵以待。
不等百里轩开口,司介侯首先挥挥手道:“你们四位,暂时都算局外人,请退到十丈以外去。”
就这当儿,杜少恒,冬梅二人已将现场的一切,尽收眼底。
俗语说得好,北邙上无卧牛之地,这就是说,整个北邙山都挤满了坟墓。
所以,目前他们这一约斗之处,也是在无数起伏不定的——荒坟之上。
天一门方面,除了司介侯本人和那业已成为傀儡的门主曹适存和两个灰衫老者之外,其馀全是女的,而且全都是妙龄少女,计一十六名,而这十六名妙龄少女中,杜少恒认得的,只不过是琴儿,剑儿两人。
所以,目前的天一门,算是一个阴盛阳衰的局面。
至于群侠方面,到目前为止,都还不见人影。
百里轩恭应一声之后,精目一扫,然后手指约莫十来丈外的一座较高的孤坟,向杜少恒等人笑道:“三位看到了吧!那地方,距离适中,又是居高临下,瞧热闹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杜少恒淡淡地一笑,说道:“好,咱们走吧……”
他们这四位刚刚到达那孤坟上,石瑶姑也已以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到达现场,俏立司介侯那批人对面三丈处,淡然一笑道:“太上,很抱歉,我来晚了一步。”
“不晚,不晚,是老夫来得太早,现在离三更正,还差那么一点儿哩!”司介侯含笑接道:“石车主,你是一个人来?”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如果以象棋比喻,你现在是一只孤老帅,对你可大大的不利。”
“在古墓中,你都留不下我,这儿海阔天空,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能忍心把你怎么样,一定是眼皮上供养,心坎里温存……”司介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