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费绛珠死里逃生 [12]
袁中笙也不禁耸然动容,道:“他怎样了?”
费绛珠道:“他一转过头来,竟连面容也变了。本来,他是十分庄严,如同如来佛一样的,但一刹间,却变得十分可笑了。”
袁中笙道:“就变成了刚才我们所见的那等模样?”
费绛珠道:“是的。”
袁中笙道:“他回过头来,可曾看到你了?”
费绛珠道:“他回过头来之后,冲着大石,笑了一笑,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了。我只觉得那和尚十分古怪,所以才向你来说一声的。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和我说有什么用啊?”
袁中笙的那一句话,本是在感叹自己的无能,师父和师妹失踪了,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弄得如今,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依附于人。
可是,袁中笙的话,费绛珠听了,却不禁为之猛地怔了一怔。
她立即也在心中自己问自己:是啊,这一番话,对袁中笙说,有什么用呢?
她是直到此际,才想起这个问题来的。而当她想将这件事讲给袁中笙听的时候,根本未曾想及这一点,只是想着,自己心中有一个秘密,在未曾讲给任何人听之前,一定先要向袁中笙说一说,才觉得舒服。
当下,她呆了一呆,俏脸不禁红了起来,道:“你这人,一定要有用才能向你说的么?”
袁中笙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我知道他就是约我见面的那僧人”
袁中笙才讲到这里,猛地一想,那化缘和尚曾向自己讲过几句十分古怪的话,说什么自己见了小姑娘,便失了约等语。
当时,自己还好生奇怪,何以那化缘和尚会如此说法的,如今想来,竟大有道理,费绛珠所说“那和尚会变”的事,竟是真的了。
本来,他对于费绛珠的话,一直只在半信半疑之中。
直到此际,他才失声道:“啊,原来你讲的话是真的!”
费绛珠乍一听得这句话,不禁一呆。但是她随即明白了袁中笙的意思,不禁气得立即转过身去,不睬袁中笙。袁中笙忙道:“费姑娘,你不要怪我,其实我心中是十分感激你的。”
费绛珠转过身来,见袁中笙急得满面通红,搔耳挠腮,不禁又“嗤”地一笑,道:“你感激我什么?”
袁中笙道:“你告诉我的事,使我知道那大和尚原来会变,那我要向他去问我师父,和冯大侠夫妇的下落,可以去找他们了。”
费绛珠道:“不错,我们快去,只怕还有一点热闹可看哩。”
袁中笙身形一幌,可是他才向前踏出了两步,便听得费绛珠低声喝道:“回来。”袁中笙忙道:“为什么?”
费绛珠道:“我爷爷来了。”
袁中笙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来。
他才退出了两三步,便听得费七先生的“呵呵”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大师能看在老夫薄面,不再和列位大侠争吵,老夫幸何如之?老夫这次,在小庄聚集群豪,本是隐居已久,再与天下英侠相见之意,大师惠然肯来,当真幸甚!”
接着,便是那化缘和尚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好说好说,你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出洒家的丑,是也不是?”
袁中笙听出费七先生和化缘和尚两人,一面说,一面向近处走了过来,连忙和费绛珠两人,身子一缩,闪到了那石峰之后。
那化缘和尚的话,分明是在讥刺费七先生。
然而,费七先生却并不发怒,只听得他干笑几声,道:“那是江湖讹言,老夫焉有令什么人出丑之意?只不过因缘附会,得了一对利器,那利器主人,原来十分小气,这等宝物,是轻易不肯让人过目的,是以老夫才准备趁群雄毕集之际,拿出来给各位鉴赏一番而已!”
那化缘和尚又自一笑,道:“你别太夸口了,到时拿不出来,岂不丢人?”
.费七先生显然是因为那化缘和尚的话,而呆了一呆,才道:“大师此言何意?”
那化缘和尚道:“你只当我是说着玩的好了。”
费七先生又呆了一呆,才道:“大师宝刹何处,法名如何称呼,可能见告么?”
化缘和尚道:“多此一问,多此一问。”
费七先生“哈哈”一笑,道:“方外高人,果然与众不同。”
化缘和尚也跟着干笑了几声。两人的笑声,渐渐远了开去,费绛珠自那石峰之后,探出头来,向前看去,只见两人的背影,刚好转过了一堵高墙。
她缩回身子来,道:“傻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和尚和我爷爷到什么地方去了,再来找你。你可不许乱走!”
袁中笙答应了一声,道:“费姑娘,你若能探知那位大师,是否留在此处,在什么地方最好。”费绛珠道:“我知道了!”
她一面说,一面身形跳跃,使向前奔了开去,转眼之间,便已不见。
袁中笙一个人,在那座石峰的后面,坐了下来,想起这几天的遭遇来,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本来,他在黄山脚下,每日除了练武之外,便是陪着师妹文丽玩耍,受文丽的气。
忽然之间,每日不变的生活变了,变得和以前那样地不同!
而再向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袁中笙连猜想都无法猜想。
他倚着山石,向前望去,可以看到一角湖水,和蓝天白云。风景十分幽静,但是袁中笙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他只觉得心乱到了极点,只盼费绛珠快点回来。
他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个来时辰,费绛珠仍是音讯全无。
袁中笙心中,不禁为费绛珠担心起来。可是他转念一想,这里是费绛珠的家,费绛珠如何会有什么意外?但是,她为什么又那么久不来呢?
袁中笙伸长了颈,向来来往往的人中,用心地辨认着,看看是不是有费绛珠在内。
而实际上,那实是多此一举的事,因为若是费绛珠来了,他一定一看便可以认出,绝对没有仔细辨认的必要。
天色渐渐地黯了下来,袁中笙是等不下去了。
他心中暗忖,自己在费家庄上,并不是来作贼的,就算去找一找费绛珠,又有何不可?总比在这里干等好得多了。
他主意打定,便离开了那山峰,向费绛珠刚才走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