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费绛珠死里逃生 [2]
所以,她一见那瘦长男子一出手,便直攻那泥头和尚的“灵台穴”,心中大为不忿,若不是她怕史媚也夹在人群中间,早已挺身而出了,饶是这样,她仍叫了一声,道:“小心背后!”
那和尚却像是了无所觉一样,眼看柳枝破空,“嗤”然有声,已将点到他的“灵台穴”上,他才突然一个侧身,向下倒去。
他那一倒,不但来得十分突然,而且恰到好处,瘦长男子所发的柳枝,“嗤”地一声,在他身边掠过,一时收不住势子,竟叵向胖妇人点去。
胖妇人一声怪叫,用力一挣,“刷”地一声响,一幅衣襟,己被撕裂,但她总算避开了那柳枝的一点。瘦长男子立即手臂一弹,抛去了那条柳枝,向泥头和尚,疾扑了过来。
那泥头和尚仍是坐在地上,仰头向瘦长男子望来。
看那瘦长男子,狠狠向前扑去的势子,看来当真是恨不得将那和尚,撕成碎片!
可是事情的变化,却大大地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那和尚,只是坐在地上,嬉皮笑脸地望着旋风也似向前扑来的瘦长男子,直到瘦长男子,扑到了离他身前,只不过四五尺处,才见他口唇掀动,讲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
这时候,那胖妇人仍在怪声怒吼不已。
而瘦长男子正向前扑出之际,劲风排荡,声势也极其猛烈。
所以,对那泥头和尚所讲的那句,究竟是什么话,却没有人听得到。
费绛珠只是看到,那泥头和尚的一句话未曾讲完,瘦长男子的面色,已经大变,立时收住了势子。那泥头和尚一讲完,却打了个呵欠!
瘦长男子向胖妇人望了一眼,一招手,道:“咱们快走!”
他话才一说完,胖妇人首先斜斜掠起。
别看她的身子,臃肿不堪,其肥如猪,可是行动之际,却是十分快疾,一闪之间,已来到了马旁,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身形已经拔起,落到了马背之上,只听得她哑声道:“我早就看出些门道了,还等你来鲁莽从事么?快来!”
她话讲到一半,那瘦长男子也飞身而至,两人共骑,向前飞奔而出!
费绛珠人极聪明,她听出那胖妇人上马之后,所说的那两句话,意思是说她早已看出那泥头和尚,不是常人,有点来历,所以才忍着不发作的。而那瘦长男子,一来便动手,只怕会将人得罪了!
费绛珠知道那一男一女,和另外两个男子的武功,都十分高强,心中不禁暗忖,那泥头和尚,不知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
她一面想,一面向那泥头和尚看去,只见那和尚站了起来,张着双手,向众人做着鬼脸,高叫道:“美人去也!美人去也!”
众人又“呵呵”大笑,有的虽然捱了一下打,也觉得看了一场热闹,十分值得。那和尚拖着烂草鞋,自顾自地向前去了,众人自然也一哄而散。
费绛珠本就觉得那和尚的行动,十分古怪。见那和尚走开的方向,和自己要去的一样,更动了好奇心,便悄悄地跟在后面。
跟出了六七里,那和尚连头也不回过来一下,只是不断喃喃自语。
费绛珠看看没有什么花样,也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再跟下去,脚步也慢了下来。
怎知她这里脚步一慢,那和尚却也停了下来,只听得他打了一个呵欠,大声道:“偷了人家的东西,能那么容易,就没有事了么?”
费绛珠离那和尚,足有四五丈之远近。可是那两句话,传人了她的耳中,却是字字清晰。
费绛珠心中,不禁猛地一动,暗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话,是针对自己而说的么?但是她继而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个道理,因为自己偷了玄铁神手一事,知道的人,根本极少。
而这和尚和自己,又绝无渊源,怎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费绛珠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总是不能释然。
她暗忖自己跟了人家那么久,或许已被人家发觉了,也说不定的。反正自己已不准备再跟下去,何不反走到他的前面去,以释他的疑心?
费绛珠一想及此,连忙继续向前走去,只当未曾听见那和尚刚才所说的话,在那和尚身边走过之际,连眼儿也不向那和尚瞧一下。
只听得那和尚又打了一个呵欠,自言自语道:“扮得倒很像,只可惜瞒不过明眼人,若是赶不回家,啊呀呀,可就糟糕了!”
费绛珠听得那和尚这样说法,心中实是不能不为之大吃一惊!
因为那和尚的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感到没头没脑,但在自己听来,却是字字惊心,因为那和尚说的,分明是自己!
费绛珠这时,已经在那和尚的身边走过。在她听到了那几句话之后,她心中立即想:自己应不应该和那和尚讲话,问一问他那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了并没有多久。只觉得那和尚的一切,都十分可疑,自己偷了武当派的重宝,虽然又给史媚抢走,但干系却还未了,如果那和尚是隐迹风尘的前辈异人,那自己实是不可以错过了这个机会!
她打定了主意,立即转过身来。
可是,她才一转过身来,便不禁一呆!
前后只不过是一转眼功夫,身后的那个泥头和尚,却已不知去向!
四面都十分平坦,并无深山密林,只不过有几株大树,而看来树的附近,又不像有人。
费绛珠呆了半晌,心知那和尚一定不是常人,自己已错过了一个结识的机会了。
这时候,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已到了黄昏时分。费绛珠不敢在路上多耽搁,连忙又向前走去。走出了没有多远,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费绛珠心中,正决不定是连夜赶路,还是找地方宿上一宿的好,忽然看见夜色之中,前面路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
隔老远,费绛珠便已看出,那人的身形,十分熟悉,像是袁中笙。
袁中笙的情形,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费绛珠向他走了过去,来得近了,便看清那人正是袁中笙,而袁中笙面上神色,十分焦虑,看来像是等人已等了许久。费绛珠低着头,在他身边不远处走了过去,他向费绛珠望了两眼,却没有认出她是谁来。
费绛珠心中,暗暗好笑,心道:“好小子,连我也认不得了,少不得要开你一个玩笑。”她一面想,一面已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