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费绛珠死里逃生 [14]
自己绝不是费家庄上的奸细,可惜此际,有口难言,难以辨白!
只听得一个人哑声道:“先将他倒吊了起来,鞭上五十下,待我这局棋下完之后,再来问他!那童子答应了一声,道:“是。”
又听得另一人道:“管老四,你和费七,大家划湖为界,两不相犯,这厮大胆,一掌击毙就算了,何必留来,败我们清兴?”
那人的声音,听来极其耳熟。
袁中笙心中暗忖,这倒奇了,什么地方,曾听过这个人说话呢?他这时,心情缭乱已极,根本难以集中精神去想什么问题,只是心中,奇了一奇而已。
只听得那沙哑的声音又道:“你有所不知,这几天,费七那里,聚集了不少人,看来费七又有意生事,这厮既在这时闯来,谅必有些用意,你我一局完后,不妨问他几句。”
那一人道:“罢罢,该你下子了。”
两人一齐大笑,竟再不睬袁中笙。
袁中笙只觉得身旁一人,跑了开去,等到那人再回来时,袁中笙已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那人,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生得十分清俊,这时,手中正拿了一大盘麻绳,笑嘻嘻地向前走向袁中笙来,道:“我师父和天河老前辈,请你看棋了,只不过观棋不语真君子,怕你作小人,所以才将你倒吊起来,你可别见怪!”
他身子一动也不能动,除了听凭人摆布之外,有什么办法可想?
只听得那听来十分耳熟的声音笑骂道:“小猴儿,好的不学,只学会了你师父的油嘴滑舌广那少年伸了伸舌头,道:“师父,有人骂你哩。”一人道:“小猴儿,当真想讨打了!”
在三人的嘻哈大笑声中,袁中笙已被四马钻蹄,绑了起来。那少年提着他的身子,向附近的一株大树走去,来到了树下,将袁中笙向上一抛,绳子勾在横枝之上,袁中笙头下脚上,被倒吊了起来。
直到此际。他才“哇”地一声,将腹中的水,一齐吐了出来。
只听得一人叫道:“啊呀,早知如此,不该将那厮倒吊了!”
另一人道:“定是小猴儿顽皮,将那厮捉来时,令他喝饱了水。”
那少年笑道:“大河前辈,谁叫你不多教我一些功夫?我当然只好将他灌饱了水,再带来这里,以防他走脱了。”
那人“哼”地一声,道:“败了清兴,这棋不下了。”那少年做了个鬼脸道:“天河前辈,多半是已一败涂地了吧!”
这时候,袁中笙也已看到,倚着一块大石在对奕的两人,一个是书生打扮,十分瘦削,但是瞳子中,精光湛然的中年人。
另一个人自己的确是曾经见过的。那是上次,在离开太湖之际所遇到的渔翁模样的人,当时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几乎被他打了一顿,如今,那人也抬起头来,向袁中笙望了一眼,“哼”地一声,道:“原来又是你?”
袁中笙看清是那人时,心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人极是难惹,无端端地还要打人,何况如今自己被误认为费家庄的奸细!
那中年书生也望了袁中笙一眼,道:“天河,你认识这厮么?”那渔翁打扮的人点了点头,道:“倒是曾见过一次的。”
袁中笙听得那少年和中年书生,都称那人为“天河”,心中一动,猛地想起师父常说,他有一个好友,已多年不见。其人武功绝顶,脾气古怪,自号为“天河钓叟”,作渔人打扮,生平唯好下棋,但是棋艺又极为差,往往下到一半,便自托词捣乱而去云云。
如今看来,这人定是天河钓叟无疑了。
他心中一喜,暗忖反正那中年书生要向自己问话的,只要自己一能开口,提起师父的名头,天河钓叟自然不再难为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心中便定了许多。
只听得天河钓叟道;“这人只怕不是费家庄上的吧。”那少年忙道:“我看他由费家庄上而来的。
中年书生道:“问他一问,便明白了。”
袁中笙听得天河钓叟说他不是费家庄的,心中大是高兴,暗忖自己更可以洗脱嫌疑了。那中年书生话才出口,中指一弹,“拍”地一声。弹出了一枚棋子,正弹中在袁中笙的腰上,袁中笙只觉得身上一松,穴道已被打开,忙道:“天河前辈,你认得我,快放我下来!”
天河钓叟扬起了脸,道:“为什么?”
袁中笙道:“家师与前辈乃是相识,他时时向我提起你的。”
天河钓叟一声冷笑,道:“你师父自然和我是相识,老不死居然还时时提起我么?”
天河钓叟那几句话,讲来语意冰冷,任何人皆可以听出他语气之中,绝无善意。袁中笙心中,不禁为之大奇,暗忖师傅每一次提起他,都说他是多年未曾相逢的好友,如何他这等口气?
袁中笙呆住了着声不得,那中年书生道:“此人是谁人门下?”
天河钓叟嘴唇掀动,讲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那中年书生的面色,陡地一变。
天河钓叟的那句话,袁中笙并未听到。
那少年人显然也未听到,因为他立即问道:“天河前辈,你在说什么?”
那中年书生叱道:“不得多事!”
那少年伸了伸舌头,果然不再出声。
那中年书生来回踱了几步,道:“天河,若是如此,这事该如何发落才好?”天河钓叟扬着头道:“我是不怕得罪老不死的,一掌打死就算了。”
中年书生一声长笑,道:“谁又怕老不死来?但是总得问明白他来此作甚才好。”
袁中笙听他们两人,口口声声称自己师父为”老不死”,心中不禁大怒,道:“你们和家师既然相识,何以对他如此不敬?称他为老不死?”
天河钓叟“呸”地一声,道:“你师父配称老不死了么?我们是说你师父的师父。”
袁中笙呆了半晌,自言自语,道:“我师父的师父是谁?”
天河钓叟还待再骂,但中年书生却已看出了其中似有蹊跷,问道:“你师父是谁?”天河钓叟似有怒意,道:“管老四,刚才我已和你说了,你难道不信么?”
那中年书生道:“你别急躁,听他说说何妨?”
天河钓叟赌气转过身去,袁中笙道:“我师父,便是人称黄山侠的马放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