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4]
招世隐随即奔上去抱起程玄道,只见他双目茫然,神智不清。不知是何缘故,但没有受到刀割咽喉之厄,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边厢的曾老三已经骈指点中那个丑汉的死穴,顿时死掉,阿烈为之一怔,心想:
“这个人真毒辣,随手伤人性命。”
但这刻不是争论的时候,他跳起来道:
“好险!幸亏你教我松手,让这厮挣脱。”
曾老三道:
“这是人性中的弱点了,那厮一见咱们忙于对付这人,便赶快逃命,这法子百发百中,你不信以后再试一试便知道了。”
他们定到程玄道身边,阿烈还在寻思刚才之事,问道:
“那么你早就料定必有这种挟持威胁之事,才叫我出手抱住那厮,是也不是?”
曾老三道:
“当然啦!以方看见有人在咱们手中、纵是冷酷无情之辈,也自然而然的不曾伤害咱们之人,免得咱们报复,这也是人性的必然反应。”
他看了看程玄道,道:
“他是被两路夹攻,才变成如此,一是被人点了穴。二是中了某种毒药。”阿烈道:
“可有解救之法么?”
曾老三翻开程玄道的眼皮,望了一下,道:
“解法很简单,只要高手破去穴道禁制就行了,但这一门点穴手法,我未见过,只知是‘大臣’、‘章门’两穴已经闭塞,血气不通。”
阿烈茫然道:
“何以解开了穴道禁制,程真人便可以没事呢?”
曾老三道:
“问得好,这是因为那毒药厉害而不强烈,作用缓慢,所以目下只令程真人脑筋错眩不清而已,须得相当长久的时间,方能致人于死,以程真人的功力造诣,一旦恢复原状,体内抗力自生,不须多久,就可恢复清醒,其时他略运玄功,即可把毒力消灭,最不济也可以把毒力逼聚在一处,徐觅解救之法。”
他已准备要走,阿烈沉吟一下,道:“你往那儿去?”
曾老三道:“我去瞧瞧那厮是谁?”
阿烈道:“他叫余泰乾,是此宫供奉之一。”
曾老三道:“奇怪?你知道的事真不少。”
阿烈跟着他走入右边的牢房通道,在第一间牢门外停步,曾老三扬手丢了一件物事进去顿时满地火光飞散飘舞,热气烤炙,声势甚是惊人。
余泰乾躲在一角,见隙即行,看起来犹如在火海中从容出没,可称奇观,曾老三嘿嘿而笑,道:
“老余,这是我曾老三的见面礼而已,假如我要你受伤,你立时体无完肤,我要你死,你就活不成,这话你信也不信?”
牢房内的余泰乾从他这一番平板乏味,令人厌恶的话声,已肯定当真是大名鼎鼎的鬼厌神憎在说话、当下道: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曾者三道:
“信的话,取下蒙面巾,让我瞧一瞧,我曾老三虽然不放你,但却也不加害你,如果不信,嘿!嘿!我便要恭喜你了。”
余泰乾和阿烈都茫然不解,余泰乾问道:
“何事值得你恭喜?”
曾老三道:
“你其时骨肉皆成焦灰。谁也认不出你的面目,得逐你不露庐山之态,这还不值得恭喜么?”
此人天生罗嗦爱缠,没有相干的话,也能找出一大堆来,余泰乾听着他的话声,心中就直作呕,烦厌之极。
他摇摇头道:
“我还不想死,只不知你有何保证,当真不伤我?”
曾老三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咱们江湖之人讲究的就是‘信用’两个字,以我曾老三的名头,难道还不够?”
他本是一句“人格担保”就可以说完的话,偏他有这么多罗咳,而他最要命的正是他的话声,极为可厌。
余泰乾一定是怕他继续刺刺不休的说下去,忙道:
“好!君子一言,快马-鞭,你老兄请看吧!”
他取下面罩,曾老三定睛一看,哎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余泰乾道:
“你老兄如果替兄弟保守秘密,此恩此德,决不敢忘。”
曾老三道:
“此是后话,眼前还得设法逃出这龙潭虎穴,假如你不是认为我逃不出的话,决计不会如此爽快,把真面目给我瞧的。”
余泰乾听到此处,双手已捂住了耳朵。
但曾老三仍然侃侃而言,道:
“我如果答应保守秘密,你可肯指点迷津么?时不我予,你最好快点回答我,否则我就转身走了。”
阿烈噗嗤一笑,道:
“曾老师,这话可不是等如白说么?他正是要你快点走啊!再说人家捂住耳朵,你还说话作什?”
曾老三道:“我以内力迫出声音,他就算用千斤大石塞住耳朵,也无法听不见。”
阿烈道:“原来如此,那么你走呢还是不走?”
曾老三道:“他要不要冒这个险,就看他的了。”
余泰乾道:“恕我不能指点路径。”
曾老三道:
“那么我若逃得出去我便把你投入极乐教之事,在江湖上宣扬,你不陷么?”
余泰乾苦笑一声,道:
“那我又有什么法子?假如我指点你逃路,回头就活不成了。”
曾老三道:“你的意思说极乐教主会取你性命,是也不是?”
余泰乾道:“是的。”
他虽然听到了对方的话声,就感到胃里难过,很想作呕。但又不能不听,甚至不能不回答,这是莫大的痛苦。曾老三突然道:“喂!你到底是谁?”
余泰乾道:“怎么啦!你不是知道了么?”
曾老三道:“刚才我看了你的尊容,分明是峨媚派的‘分金手俞一峰’对不对?”
余泰乾道:“是与不是,我也不知道。”
曾者三刺刺道:
“别耍滑头,在我曾老三面前。你还差得远呢,你可知道我和俞一峰很熟么?”
余泰乾道:
“你既是找话说,那就说个够本吧!”
曾老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