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 - [马舸]

第二十八章 寻迹 [23]

  须知周四虽能使出少林这套威力无穷的拳法,但于拳理一无所知,临敌时自不能灵活运用。可巧此番是在洞中,地方甚是窄小,无论他怎样胡抡瞎打,拳风所及,那人都闪躲不开。真要是在宽敞之地与高手较量,对方固然近不到身前,但只要向后退开数丈,也就无甚大事。那人不知虚实,虽已脱下铁鞋,却徒然丧了斗志,可算是十分的冤枉。

  二人向洞外走来,那人几次想从背后下手,又怕一击不成,自己反要遭殃。他当年纵横南北,乃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这会儿却提心吊胆,似小童一般,乖乖地跟在周四身后。

  周四也不回头,肚里寻思:“前时那人将我引入山洞,看来倒是一番好意。却不知此人是谁?”心里惦记木盖等人,此念一闪便过,加快脚步,走出洞来。

  二人离了洞**,那人四处张望,不见半个人影,心中起疑:“这厮说有人等候,为何却不露面?难道另有图谋?”想要逃遁,又恐真有埋伏,遭了暗算,一时犹犹豫豫,边走边思谋对策。

  周四顺原路而回,不大一会儿,便到崖顶,眼见木盖等人围坐一圈,正心急火燎地四下张望,一颗心落了下来,含笑召唤。

  几人听到教主的声音,连忙站起,个个露出喜色。及见教主身后跟了一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又都吃了一惊。叶凌烟抢先跑了过来,拉住周四手臂道:“教主,你老人家可回来了,兄弟们都……”说到这里,猛然看清那人模样,不由惊呼一声,向后蹦跳。

  木盖二人疾奔过来,一望之下,脸上也变了颜色。盖天行刷地拔出长剑,怒喝道:“莫疯子!可还认得盖某么?”长剑一抖,直奔莫羁庸刺来。他素知对方掌法了得,不敢稍放闲情,连着几剑,俱是凌厉之极的杀招。

  莫羁庸见了几人,也感意外,眼见长剑闪出片片青光,将自家十几处要害罩定,蓦然发出一掌,拍向盖天行脑门。这一掌后发先至,掌风才起,剑光已暗,居然占了先机。盖天行大惊,剑招施展开来,一剑快似一剑,剑上隐隐有风雷之声。莫羁庸自离洞**,如巨兽出笼,早想验证身手,当下纵意腾挪,发掌自试。只几掌间,便将盖天行压在下风,却不急于取胜。二人斗不过十招,盖天行长剑已露窒滞之相,莫羁庸出掌却愈发灵动,每每就要打到对方身上,偏偏收回掌来,另换新招。

  盖天行惊怒无比,眼见对方一掌拍奔胸口,突然大吼一声,长剑似惊龙出海,直刺其腹。哪知对方前臂一折,手掌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翻转回来,托在他肘尖。这一下巧妙之极。盖天行只觉一股怪力向上托擎,脚底顿时没了根基,直被弹出两丈多远,长剑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向半空。旁观几人见了,尽皆失惊,连周四也大失常态,心想:“此人脱下铁鞋,果然胜我一筹!我若无‘紧那罗拳’护身,只怕已死在洞中了。”

  莫羁庸见他神情有异,忽地想到:“莫非他一双毒掌本就害我不得?否则黑暗之中,他为何只用少林拳保命,却不使出这门毒技?”一念及此,大放宽怀,不禁狂笑起来。

  木逢秋飞身上前,冷笑道:“几十年不见,原来莫兄做了松竹的座上客。”说话间手掌已按在他后背‘灵台’、‘至阳’两**上。莫羁庸浑不在意,哼了一声道:“老木,你也要与我做对么?”言犹未落,木逢秋手掌忽被弹起,余力传上其身,脚下立似踩了绷簧一般,便要拔地而起。木逢秋大惊,急忙飘身后退,心道:“我与这厮当年各擅胜场,如何今日相差悬殊?”

  莫羁庸大是得意,嘿嘿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二人武功都没半点长进,难怪我圣教中兴无望。”他久困洞**,并不知神功已成,待与二人交手过后,方知技艺突飞猛进,早已在同侪之上,心下自添欢喜。木盖二人羞愤不已,一时却无话可说。

  叶凌烟气往上撞,尖声叫道:“莫疯子!你他娘的在松竹那里学了点本事,便想吓唬咱哥们儿么?当年你杀了宋时晨宋大哥,又盗走了本教的宝典,今日大伙都在,这笔账该算算了吧!”莫羁庸大怒,厉声道:”小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滚到一边去!”叶凌烟见他凶相可怖,向后退了几步,嘴里仍是骂骂咧咧,不依不饶。莫羁庸恨他口刁,大步上前,便要行凶。萧问道拦住去路,沉声道:“莫羁庸!今日教主在此,你不要太放肆了!”

  莫羁庸瞥了周四一眼,冷笑道:“当年周教主死时,这娃娃还没爬出娘胎。你们几个东西胡乱选他做教主,便想挟制我么?”木逢秋见他言词无礼,抽剑在手,森然道:“莫兄竟敢对明尊不敬,看来是有叛教之心了?我教对叛徒从不留情,你是自裁呢?还是大伙帮你了断?”近处几人闻听此言,尽露杀机,立时将莫羁庸围住。莫羁庸自见几人之后,心里已然有底。

  他虽对周四有所忌惮,却知一旦相斗,自家纵使不敌,也能脱身自去,故而毫无畏惧,仰面笑道:“你们几个东西一直对我心怀恶意,今日又抬出这假教主来要挟我。嘿嘿,他便真是明尊,又能如何?当年若非冷教主嫌弃我是壮家子弟,这教主之位未必会落在周应扬手里。你们素日与周教主合谋,尚且整我不倒,今日请个娃娃做帮手,又能吓得了谁?”几人听他出此大逆不道之言,目中都射出凶光。木逢秋剑尖一颤,便要动手。

  忽听周四冷冷地道:“陈年旧事,何必耿耿于怀?此时松竹正在崖下等候,我等自相殴斗,岂不被人耻笑?”几人见说,立时清醒过来,虽然怒气难消,也知此刻非是火拼之时,都向后退开。

  周四走到莫羁庸面前,面无表情道:“莫先生被松竹囚禁多年,此恨不可谓不深。现松竹就在崖下,先生可敢下得崖去,寻他雪耻?”木盖等人听了,惧露怒容,心想:“教主不记旧恶,也就罢了,如何屈尊降贵,求这厮相帮?此举虽是从权,却分明将我等看得轻了。”

  莫羁庸听说松竹就在崖下,眉毛顿时竖了起来,转念一想,又恐其中有诈,冷笑道:“这紫霄宫是什么地方?能容你们随便来去?定是尔等打听到松竹不在武当,这才敢摸上崖来,欲盗回那部经书。可巧碰上老子,便想顺手杀了,这时眼见不行,又想诓老子下崖。嘿嘿,你们在崖下伏了什么好手?是柳心云和司马欲飞么?总不成是我那小雨兄弟吧?”他与明教长老归雨亭乃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料他不会与自己作对,但想到柳心云和司马欲飞都是极厉害的角色,不禁暗生惊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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