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之树——武侠旧梦 [12]
钱塘春暖喜潮音。
待到征雁又南回,
故人已在玉关西。
“这是写给我的。”两人同时说。
“三年前她写过类似的东西给我,这次只是改了几处。”唐伤说,“怎么办,我们去追她?”
“不管怎么说,这诗是写给我的。”邱树咬着牙说,“我要去找她,我们现在就走!”
“但是怎么解释,我们到底谁是唐伤,谁是邱树?”
“这……”邱树定了定神。他一把抓住唐伤的肩膀:“我们一起去草原吧!”
“草原!”
“我和林镜原本约好,等她去临安办了药材,就一起去草原!我们去草原等着她,对,就这么办,我们去找宝力格,一起等着她回来。”
“宝力格的草原……”
“林镜对我说过,从蜀地往西北方向走,可以绕过金人的关卡,进入西域,在戈壁以北,穿过深玫瑰色的巨大峡谷,翻过天山,山北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黑云一般的牛群,白云一般的羊群,草原中心有一片连绵的湖泊,那是天鹅的家乡……”
“我去!我同你一起去。”
“一起去,找回我们的过去……和将来。”
江边的晚风吹散了浮云,露出满天的星星,深邃得像无数双望不见底的眼睛。
两个人久久望着天空,不知觉间,手已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那道曾经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奇异光环。
但那颗古怪的“星星”,再也没有出现。
然而,当他们仰望夜空时,他们知道,一定有谁,正从那里向下望着他们,就像望着被自己操纵的玩偶。
他们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管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相逢后他们就是完整的两个人,一个完整的男人和和一个完整的女人。
他们要一起去追寻他们各自、也是共同的未来。
【后记】
这个故事2001的夏天开始动笔,而早在2000年笔会时,我就兴致勃勃地和大刘说过这个构思,直到2003年疫病横行的五月方始完成,似乎是证明了这些年我在创作上的懒散。故事的技术内核是关于“身体记忆”,这种并不为正统科学认可的说法在我们的生活中却不时显露出蛛丝马迹。且不说屡屡有“接受移植手术的病人性情举止会受到捐赠者的影响”之类的怪事传出;普通人偶尔也会被奇怪的感觉侵袭,一种气味就能带来鲜活生动的感受,但是那种感受,往往很难用语言来明确地表述。于是我开始想写一个关于身体记忆的故事,近一步想到:采用比较极端的方式,让两个被异星人实验交换大脑记忆的人类在身体记忆的影响下逐渐被同化。这是一部关于感觉的科幻小说,关于最虚无但又最现实的科学,原先设定中,两个受害者都是女性,为了故事效果换成了一男一女,但是因为缺乏男性的生活经验,无论我怎样努力,小说对男性心理和生理感受的描写一定不够圆熟。
因为写的是一部关于感觉的小说,我害怕自己会落入文字的陷阱。这三年来费了大气力慢慢挤出自己文字中那些粘腻的成分,慢慢清爽起来,我害怕《伤之树》会令我全功尽弃,打回原形,因此写作时反复掂量,颇多顾虑。成文后,仔细读来,文中确有部分又带上了旧腔调,但今天的我功力未到,也只能如此了。
《伤之树》的故事背景取自我中学时和好友BABY合著的武侠小说《蜀江桃花早》。那部我十七岁生日时完稿的杂烩故事大约二、三十万字,几乎包括了所有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噱头:宝藏、秘籍、神秘而高贵的身世,并加入重大历史事件,对于文中出现的各地风物、历史背景,我参考的书籍堆起来不下一米高。从初三到高一,那两年是我一生中最酣畅地享受写作快乐的日子,晚间和同宿舍的女生讨论人物的命运,仿佛享有了造物主的尊崇,可以任意主宰笔下角色的命运。然而到写完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部漫长的成长小说,所有的情节设置都是为了让女主角林镜经历风雨,不断成熟,虽然成长的终点令人悲伤。这一次,将《蜀江》的故事大大简化,作为《伤之树》的前传,原来的两个主要男角并为“唐伤”一人,以此与BABY,ANN,MAGIE,CATHY,鸭鸭,小胖,GINA,教委,红中……所有为《蜀江》出过力气,给过鼓励,或喷过唾沫星的中学同窗们共享,为了纪念我们生命中那些清朗蓬勃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