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9]
小小君道:“君回!”
路挂斗登时会意,不再乱开口,以免更添云夫人愁怅。
云夫人叹道:“恶果也就由此开始,他一直以为那天被他凌辱的是我,是以更加纠缠,直到被侯爷所伤,才愤而离去,以致种下今日恶果。”
小小君问:“夫人,令妹是……”
“她叫湘罗,小我两岁。”
“那件事情过后,她的状况如何?”小小君道:“我是说她对公西铁剑的种种?”
云湘君回忆,不久道:“当时她痛不欲生,后来我认为既然事已铸成,倒不如促成他俩婚事,我也为此尽力,可是因为湘罗一直不敢和他见面,他始终不信有湘罗这么一个人,所以事情终究无法顺利解决,湘罗已含怨而去。”
小小君问:“湘罗为何不敢见他?”
云夫人叹道:“当时我也只不过二十来岁,她更小,只有十九岁,试想在公西铁剑极为不信之下,她能一口咬定此事吗?她也不敢,终究这是一件令人难以启口之事。”
小小君了解一个少女在那种情况下之心情,莫说是要她指认,不羞辱自杀已属万幸了。
小小君问:“她走后,你可曾再有她的消息?”
云夫人道:“一直到第三年,她才来找我,说她生了一个男孩,寄在我姑丈家,从此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我想她可能已遁入空门了。”
这下可问着要害,没想到孟乌龟和浣花都不知晓公西铁剑为何有个儿子之事,竟然会在云湘君口中得到答案。
若云湘君不说,公西铁剑再不说,恐怕天下就再也无人能知此秘密了。
这线索相当重要,小小君立时追问:“后来那个男孩呢?”
云夫人道:“湘罗曾经交代,希望我将这儿子交给公西铁剑,我也答应了她,但等到我回到姑丈家,却发现这男孩已被人带走了。”
“谁?是谁带走了他?”路挂斗激动地问。
云夫人道:“不清楚,不过据姑丈描述,该是公西铁剑本人。”
她解释道:“公西铁剑左脸那条刀疤,本就是很容易让人辨认的特征。”
天下间,要找像公西铁剑脸颊那道红如蜈蚣的疤痕,实在不多见。
以此来辨别公西铁剑,可信度甚高,小小君也相信,他问:
“云湘罗不是要你代找公西铁剑,这证明她不晓得公西铁剑在何处,公西铁剑又怎会得到此消息而将小孩给带走?”
云夫人道:“也许我到处托人打听,以至于消息落入他耳中是以他才顺利地将儿子带走。”
小小君道:“看样子,公西铁剑真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这下可好了……”
他苦笑不已,两个幼儿一同长大,除了养他的人,又有谁知道谁是谁的儿子?
只有公西铁剑一人。
小小君问:“如若那孩子已长大,他大概有多大年纪了?”
云夫人道:“我都快七十多,他可能将近五十左右吧。”
楚霸王的年龄正是如此。
小小君并没把公西铁剑的阴谋说出,他想若云湘君知道自己儿子没死,那种母子亲情之激动,恐怕非她一时所能忍受。
他怀着不大的希冀,问:“夫人您可知道云湘罗的儿子有何特征可辨认?我是说属于胎记之类的东西?”
“胎记……”云夫人想了许久,摇头道:“湘罗没说,不过她曾经对我说过,要是公西铁剑不认这个儿子,可以将儿子之左足给他看,他就会认了。”
这儿子的左足有何秘密?这无疑是一个最佳的线索。
小小君问:“云湘罗没说出她儿子左足之秘密?”
“没有。”
小小君沉思,他在想,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公西铁剑非承认不可?
他想不通,所以不再想,见天际已泛白,清晨已至。他道:“夫人可惦念着侯爷?”
云夫人道:“老身正想请少侠领我去霸王庄,你不是说侯爷在那里?”
小小君替楚霸王撤了个谎:“侯爷是在那里,但楚天河为避免有人趁机伤害侯爷,是以将他藏在隐密处,夫人要见他,得问问楚天河,我也不知道地方。”
云夫人苦笑:“我连天河在何处也不知。”
“我带您去。”
三人已往霸王庄奔去。
云湘君想见侯爷,小小君却想找机会看看楚霸王左脚有何特征。
竹造小筑,隐立青山中,远眺飞瀑,延下流水。
图画中之山水,若放大,就像此景。
春雨不湿,绵绵不绝,淌向青山,绿得若能滴出汁来。
汁,就是水珠,延着叶尖,屋檐尽头,一串串,滴,再滴。
远处一片朦胧,近处,绵雨飘飞,聆听雨声淅沥。
春景,春雨,最宜饮春酒。
难得楚霸王有这个兴致,想浅酌一番。
竹屋内,酒菜备妥,爆葱花之酱味牛肉,切得细细薄薄,看起来就甚引人胃口,油炸虾仁渗出阵阵香味,加上滚烫之四鳃鱼汤,春雨时节,任谁都想啜上几口。
楚霸王、左晏安,还有一名杜梦堤。
他们在浅酌,谈些武林事,偶尔也闲话家常。
楚霸王仍隐瞒得很好,所以众人仍认为他是霸王庄庄主。
他敬酒,人喝,人敬酒,他也喝,一片融洽。
酒,一杯杯减少,脸,一分分红起,心情一点点欣然。
雨,仍在滴,春雨仍飘飞。
一片宁静,只有水声。
此雨最识相,不会恼人,不会惹人,只会替人增加情趣。
仿佛一切危险已远离此地。
一片祥和,远离尘世,极避江湖恩怨,看不出一丝江湖味。
水仍在滴,再滴……
再滴就滴出声音来。
“砰”地,春日青山不再宁静,众人皆醒,皆惊。
也惊动了楚霸王。
他惊愕地捏着手,马上穿窗而出。
左晏安亦站起,犹豫地顿了一下,亦穿窗而出。
蓦地——
哀嗥声已起,嗥如杀猪。
声音窜至最高处,已被切断。